8年谈“性”的夜线主播：其实人人都关心性话题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此时是中国性话题畸形膨胀的时代，作为性息解读者，万峰要经常面对一些人提出的令人哭笑不得的性话题

　　万峰，58岁，浙江文艺广播电台年纪最大的主持人。他主持的《伊甸园信箱》，在杭州所有电台中，多年来收听率始终排在首位，浙江学生更把临睡前听他谈性当作寝室里的保留节目。

　　人人关心性话题

　　1996年夏天，一个治疗不孕不育的医生找到电台要求合办一档夜线节目，万峰被找来当主持人，和医生一起接听热线。“我觉得医生不了解听众心理，比如一个女孩打来电话问月经不调，他得先从‘黄体’说起，等讲完月经是怎么形成的节目也就结束了。而且，广播看病也不科学，望闻问切中只做到了‘问’。”3个月后医生走了，这个节目也就结束了，只留下《伊甸园信箱》的名字。年底节目改版的时候，台里想起了这个节目还有一定的知名度，决定每月投资1000元，自己做。

　　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个医生坐堂，但没两期就被万峰赶走了。没了嘉宾，万峰一个人发挥得很自在。“我只是启蒙，不是研究，而且人们最常问的都是一些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问题。”实际上，万峰从80年代上研究生的时候，就钻研过国外大部头的性学原著，现在家中36平米的空间从地面到房顶堆满的书和音像资料中，90%是性方面的。

　　“我的节目里肯定不仅仅是性知识，医学上的性知识三天就讲完了，我说的是广义的性。”在接听热线时，他常常以性教育为核心，把话题生发开去。

　　有些人觉得万峰的节目搞笑过分，网络上还流传着一份颇具娱乐性的“万峰语录”。他对此不以为然。“现在每个广播台都有性节目，没错，但你去听听看，有多少家电台热线没人打，只能放音乐，或者主持人拿一本书照本宣科，丢死人喽。为什么？编辑事先写好了答案，主持人不管接了什么热线都从里挑些东西来念，这种节目能有人听么？”

　　相反，“从11岁的小孩，到80岁的老太太，都有我的fans。”万峰得意地说。而这在一定程度说明：人人都关心性话题。

　　暴露出中国人的性困惑

　　导播接进听众热线，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万峰，流产会不会影响生育？”“当然有可能，不得已而为之吧。为什么问这个？”“我已流过两次了，很可能要流第三次。”糟糕，万峰心一沉，继续问：“你结婚了吗？”“没有啊。”听起来女孩的声音很年轻，万问：“你今年多大了？”“20岁。”胸中无名火乱窜，万峰正要发作，女孩又怯怯地抛出了一个万峰做梦也想不到的问题：“你说，女性来例假时进行房事是不是就不会怀孕了啊？”万峰怒不可遏，他掐断电话，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混啊！我要是你爹，一定得扇你两耳光！”在中国，性困惑如潜流，不公开地蔓延。当万峰的节目给人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吐露性息的机会时，他就不得不因此而被人们的那些困惑折磨。

　　那次节目后，一名听众写了五页长的信告到台领导那里，说万峰在节目里提倡暴力。

　　午夜性热线节目的主持人应该是怎样的风格？在人们的印象中，不管他的回答是否能够解决听众的问题，至少应该是柔声细语、春风化雨式的。万峰的节目里断没这个规矩，他经常亮嗓叫骂：“流氓”、“无耻”，偶尔也用过“混蛋”。在这么多的性的无知者和荒诞者面前，万峰有时真不知说什么好。“我也不想生气，可你听听这些问题，不是我要凶，是问题让我凶。”于是，有人告状，告到省委宣传部，还有的告到国务院信访办，说他利用国家电台公然谩骂听众。

　　“有一回，他们把一个人告我的信在内部小报上登出来了，我这才急了。在自己节目里把那封信广播了3个晚上，结果听众们纷纷打来电话，把我表扬得一塌糊涂。我把录音给领导一放，他们再也懒得理睬那些告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