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我生活在幸福的年代里(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3日13:52 合肥报业网-江淮晨报

　　逍遥津

　　每年高考中，作文往往成为考生得分或者失分的要害；而每年的作文题往往又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本期策划中，我们来了个“大反串”：让老年作家来写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作文题，让年轻作家来写五六十年代的作文题……读者读来，或许又是另一番感受。

　　曹志培，合肥市作协副主席，1957年参加高考，应本刊之约“迎考”1988年高考作文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其指称有可能是群体的趋向共性，但更多是纯个人的习好惯性的延续。所谓“习与成性”即这个人一生中某种习好、行为已经常化、个性化，成为这个人性情中不可游离的一部分。它不仅为人们认可，也会得到社会接纳与尊重。

　　人的习惯，从相沿成习的角度看，其本身并无褒贬之意。但习惯一旦在生活中运行，肯定对社会有着这样与那样的影响，人们很自然对其作鲜明的评估与抉择。

　　社会的进步，从某种角度上看，是人的好习惯的叠加和善行积累的结果。如个人的节俭、勤奋、乐善好施，遵纪守法等，一旦成为更多人的习尚，构成和谐社会才可能成为现实。但习惯的另一面：习染恶习：即懒惰、嗜赌、酗酒、偷盗、吸毒等，虽只是人群中极少数，但它对社会的危害，却难以估量。可以说，有史以来，人们对习尚提倡与对恶习的鞭挞，总是爱憎鲜明。但生活的变数，在特定的环境下，人们对习惯、习尚的评判，有时会被扭曲或颠倒。

　　改革开放前，中国是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每次运动，总要打倒一批人，教育大批人，其有效的手段，就是“犯错误”的人，不断受到批判并作没完没了的检讨。“文革”中，“运动”已达极致，连历次运动中经常批判别人，要别人检讨的周扬，也被投入了秦城监狱。检讨对于周扬来说，不仅驾轻就熟，最后已“习与性成”。故在“四人帮”粉碎后，组织上通知他当天可办手续出狱回家，他却要求迟一天再出狱。他说因为检讨还没有写完。周扬对检讨“执著”到如此地步，恰是人生的自我扭曲。

　　不同的社会环境，长期形成不同群体习惯，必然会产生思想隔阂。一位曾在英国工作的中国学者说：他初到英国，第一个感觉，便是英国人很傻。如你在街上，不小心撞上英国人，对方反而抱歉地说一声“对不起”。再如在英国实验室里，有许多贵重金属，如黄金、白金等。用多少自由拿，对于中国学者也是一视同仁。但决不能化为私有。这与中国公有制长期形成的社会习俗“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大相径庭。真没有想到，发达国家长期积存的文明之风，在中国人眼里却是个“傻”。“习与成是”的结果，肯定会是非颠倒。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对习惯判断不要简单化，更不可一刀切。其中的对与错，是与非，因为相沿成习，只要它不影响他人或社会，更应该大度、宽容。文人写作，一度换笔成风。我可能对“机巧”的天生愚拙，就是没买电脑，后来孩子送了一台电脑，仍由妻操作，我也不沾。因为用笔是我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可心中时时有种拒绝先进的负罪感与顽固守旧的心虚。但就在作家纷纷换笔高潮后，看到一些高产名作家在报上扬言坚持笔耕无穷乐趣，尤以金庸宣布至今不用电脑写作，别人说他老顽固，金庸承认思想上是保守一点，但却认为对最新的科技保守有保守的好处。后来又看到舒乙在报上提倡手稿学研究，说到在巴黎法国人研究手稿的热情，无疑对那些仍以笔耕为乐者包括我在内，确是一种安慰与支持。

　　人的相沿成习，却是纯个人行为。虽习以为常，但可变。它的“常”与“不变”，应以对他人与社会有什么样影响为依据，以社会公德为准绳。善哉！

　　柴岚绮，时尚写手，20世纪90年代参加高考，应本刊之约“迎考”1956年高考作文题。

　　午睡后醒来，接近四点，开电视，看一会娱乐八卦，风把窗帘吹鼓起来，木头窗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那时搬进这套二手房，就压根没有把它们换成所谓塑钢的意思，装修的师傅惋惜着，你连地板都做了唉，还不把窗子一道换了？他想象中的完美生活，地板和塑钢窗是缺一不可的。专收废品的家伙们也不太置信，一趟趟谦卑地跑上楼来，目光炯炯，盯着窗户，只要稍稍一松口，手里的大铁锤便要哗啦啦砸上去的。他们都不懂，冬天推开木窗，窗台上的积雪会扑簌簌扫落下去，掉在楼下人家的雨篷上，发出“扑”地一声闷响。夏天，全部向外推开，是很过瘾的动作，清凉的夜风便毫不阻挡地冲杀进来。而这会儿，阳光正好，45度角的倾斜，穿过绿色窗纱，客厅地板中央，便有一堆明晃晃的东西，浮尘于是傻傻快乐地，将它当成打了追光的舞台。

　　暮色渐近，也不想做晚饭的，知道厨房里还有半锅加石耳炖的鸡汤。手机是关的，但没料到电话响了起来，这年头，要找人总是直奔手机，宅电往往是寂寞的。姐们约的饭局，那头是她们爽朗的笑声，于是应了，心想真好啊，人生里又有一餐饭可以从油烟厨事里解脱出来。

　　六点钟的出租炙手可热，小区门口好几伙人，虎视眈眈，恨不得赤膊上阵，把对方当作敌人。这个时间出去大抵都是赶赴饭局，在那些个分布于城市各条街巷的霓虹妖娆的招牌底下，都有相似的金碧辉煌的大门，都有穿那种长长制服的神气门童，都有穿旗袍的带客小姐殷勤笑容，豪华包厢，都有取的无比华丽的名字，门开，先到的弟兄都会粗声粗气吆喝起来，甩两牌啊！凉菜布上，白酒啤酒一旁静候，于是许多人都把夜晚，兴奋地当作刚刚醒来的白昼。

　　姐们都到了，笑呵呵的。Ａ一身时尚衣裙，轻描淡写说来自某某商城，全张牙舞爪叫起来，因为这座城的女人都知道，那里任一件衣服小标牌上都有着不下四位数的身价。Ｂ是开车来的，小巧的ＱＱ，也不贵，后窗上挂了一排毛茸茸的小动物，标明这是矫情无比的私家车。Ｃ不露声色，一贯低调，但听说都有三处房产了，无论闹市还是远郊，都有该狡兔的一处巢穴。Ｄ离了婚，但绝不是传统里的苦瓜脸，走出围城，她两眼放光：自由，自由就是我要过的生活。

　　若干若干年前，我们还在读书，被老师随意训或者在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跑到大门外奢侈地下一碗热乎乎的馄饨，那时，我们不知道未来是现在这样子的，开ＱＱ的女子，当时一个月才舍得回一趟家，为了省每趟一块五毛钱的路费，而Ｄ，是一心一意要做贤妻良母的，两夜奋战，一块漂亮的钩花桌布便出产于灵巧的手中，令一帮子同性人口水直流……此刻，往事翻腾，但都绝口不提，举杯的理由，竟让彼此笑破花容：祝六一节快乐！

　　回家，拿杯酸奶，坐在电脑前，直奔天涯，看人家的博。感叹，感叹，我生活在多么幸福的年代啊，可以偷窥，有别人精彩的博看；可以怀旧，有木头窗子在都市里背景般吱吱呀呀；可以逃避厨事，有名目花哨的饭局；可以八卦，反正明星们每天都闹点绯闻；还可以过六一，想过就过，管他超龄多少年呢，这些，这些，都给我每一天的平淡生活，打上幸福年代的红戳。

（来源：逍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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