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8 月8 日，在经历3 天暴雨之后，突然发作的泥石流几乎将台湾南部的小林村整个吞没。事后日本拍摄了一部名为《深层崩坏》的纪录片，指出造成小林村灾难的是深达山体以下84米的深度崩坏。参与纪录片的专家组成员之一王功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今年8 月发生的甘肃舟曲泥石流，属于“深层崩坏”的可能性较小，“可能是三眼峪上游的堆积物在暴雨的诱发下产生滑动引起的。”

　　文/ 华琪

　　8 月8 日凌晨，在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舟曲县，因暴雨引发的泥石流冲进县城，并截断河流形成堰塞湖，县城一半被埋，有一个村庄被整体没过。至13日，已有1117人遇难。

　　这一天刚好是台湾“八八风灾”的纪念日。就在去年8 月9 日，前三天内超过2000 毫米的雨量在台湾南部的小林村引发了特大泥石流，全村被五层楼高的土石瞬间掩埋，将近500 村民惨遭活埋死亡，这场灾难几乎灭村。

　　灾难发生4 个月后，日本京都大学防灾研究所的专家及国土交通省的防灾专家组成了17人的调查团，深入调查小林村周边的地质状况，日本NHK 电视台全程跟踪调查过程，拍摄了一部名为《深层崩坏》的纪录片。

　　日本专家团认为，小林村是被“深层崩坏”的泥石流给掩埋的。深层崩坏一般不会发生，除非有超大雨量，而全球暖化增加了超大雨量的概率。和台湾地质类型相似的日本随即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对于可能发生深层崩坏地质灾害隐患点排查。

　　甘肃舟曲泥石流是否有可能属于深层崩坏？片中17人专家组之一的日本京都大学防灾研究所王功辉教授有自己的看法。

　　来自台湾小林村的调查

　　8 月9 日清晨，小林村旁坡度和缓的小山突然崩塌，将小林村吞没。事后的调查发现，山从表面下84 米的深度被剥离，整个泻了下来。而一般的泥石流只是山的斜面深度1 至3 米的土石崩落。日本专家们认为这是典型的“深层崩坏”，即大山崩。在纪录片中，一些专家说，日本和台湾的防灾体系都没有注意这种灾难，一般认为35 度以上的斜坡比较容易塌下来，而平缓的斜面不会引起太多重视，但往往是更致命的。

　　大山崩发生的原因和山的岩盘蠕变有关。为了搞清楚为何大型的岩板会从平缓的斜面崩落，京都大学防灾研究所教授千木良决定从小林村旁山崩落的斜面特征开始研究。卫星照片和地形资料显示，崩塌前的地表有起伏的现象。“这种地形对于深层崩坏有关键性影响。”千木良说。在登山至1000 米高时，千木良发现了龟裂的石头。岩盘在平缓的斜面上受到重力下沉，长时间后变得弯曲，这时候，岩板就会出现龟裂。

　　“慢慢的，岩板就变成如膝盖一样。岩盘经历过千万年，渐渐变形后，经过雨水的引发就有可能造成大山崩。”千木良解释说，“但在大量雨水的作用下，岩板整个泡在水里。结果，岩板就在整个浮上来的瞬间流下去。”

　　因为台湾和日本的地质结构类似，“深层崩坏”立刻引起了学界的注意。NHK 的纪录片将这种崩塌的逐步频发归结于地球暖化带来的暴雨增多。而每日400mm 以上的降雨被认为是深层崩坏的诱因。

　　为了应对这种灾害，日本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可能引起深层崩坏的地质调查。片中，专家首先用卫星航拍照片找出以前发生过崩坏的斜面，比较当地前后的照片，找到一些起伏点。这也就是岩盘蠕变的标志。利用航拍图片可以找出一部分的危险场所，另外透过空照和西部的地质调查也可以了解。NHK 纪录片称日本在一年内即完成全国地质调查，绘制出深层崩塌的警示地图。

　　甘肃泥石流原因猜想

　　参与小林村17人调查组的王功辉教授是日本京都大学防灾研究所长期从事滑坡泥石流研究的专家。舟曲是甘肃境内一处泥石流高发地，他曾经于今年3 月前往舟曲，对当地的滑坡泥石流灾害进行实地考察。

　　王功辉认为，甘肃舟曲的这次泥石流灾害尽管造成重大伤亡，但属于“深层崩坏”的可能性较小。他在接受采访时说：“舟曲的泥石流灾害很可能是三眼峪上游的沟里堆积的大量坡集物在暴雨的诱发下产生滑动而引起的。现在沟的上游还应该有大量的堆积物存在，在降雨时形成新的泥石流灾害的可能性很大。到达江里的泥石流堆积物很细，所以爆破对解决堰塞湖的作用没有汶川地震时那样有效。”他正在与中国境内的相关专家联系，希望对舟曲的灾害进行进一步的详细调查。

　　尽管参与了NHK《深层崩塌》的纪录片，他觉得这个概念还是有过度阐释之嫌。“深层崩塌目前在日本学界仍有争论。”王功辉说。

　　无可争议的是，日本通过地质勘查做出地质警示地图，将这一灾难纳入日本的防灾体制，并制定了相应的应急疏散计划。台湾“八八风灾”后，水土保持局也吸取了教训，对于避难标准进行修正。去年避难令发出标准是日降雨450mm，今年降为200mm。

　　中国大陆也在进行地质灾害的隐患点调查。但由于技术所限，从1999 年以来就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地质灾害隐患点调查，目前仅能排查全国1640 个县基本的地质灾害隐患，对那些危及人员密集区的距离较远、地表变化并不明显、隐蔽性高的地质灾害隐患还鞭长莫及。

　　“事实上，日本很早就有几个研究所在利用空中照片及地形图进行滑坡地形的识别，并绘图。所以说1 年之内就完成了全国所有可能引起深层崩坏的地质调查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科学的。”王功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