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说明:河北文安县的废旧塑料加工产业已在当地存在了近30年,经常是治理沉寂再治理,水源、大气和耕地污染一直反复存在。今年6月,在深入现场多次调查后,发表该文。该文出来后,引起社会和当地极大重视,并于当年8月彻底关停这一涉及近十万人的产业,至今未恢复。这一文章在网络的转载量达556000之多。在中国北方,这样低端产业带来的污染非常具有普遍意义,这篇调查新闻采写扎实,所反映的问题具有典型性。
文章标题:“种”塑料的村庄
作者:杨晓红 实习生 张建德
发布时间:2011年6月29日
来源:南方都市报
北方“废塑料之都”河北文安县一半原料来自国外,财富与环境博弈十年
无工商注册无环保设施,30平方米小院、一两台简易手工机器,成天吞吃小山般的垃圾,然后,粗加工出产的塑料颗料或成品便销往全国各地。在垃圾原料中,从北方各口岸进口的占了一半。
在北方“废塑料之都”——河北廊坊市文安县,这种废塑料回收加工小作坊遍地开花,不少土地已不再生长粮食,为无序疯长的垃圾回收产业让道。而号称最时髦的“循环经济”背后,是肆意横流的污水和任意排放的废气……
这种以环境为代价的粗放式垃圾回收加工产业,近些年不仅在河北文安、望都、霸州等地快速扩张,而且蔓延至浙江、江苏、湖北武汉、山东、河南安阳、长葛等地。洋垃圾进口量逐年增长,从哪来,又将往哪去?日益兴旺的垃圾回收产业是福,还是祸?南都记者将持续关注。
“凡你想到的,我们都能生产”
6月17日下午,一场骤然而至的大雨在北京瓢泼淋漓,距京城120公里外的河北廊坊文安县正闷热得紧。雨带要到晚上才抵达这里。
赵各庄村东头,30多岁的河南周口店农民杨勇进(化名)和老婆戴着草帽,正在一大片筷子高的棉花田里锄草。夫妇俩在地头搭了草棚,平时都在田里忙活。“老家人多地少,所以出来打工”,杨勇进以每亩400元/年的价格,在赵各庄租了七八十亩地种棉花,已经种了3年多。
“本地人早都不种田了,他们做生意”,杨勇进记得,3年前刚来时,这里的村庄不少土地满目杂草,靠不断涌入的河南人开荒才有眼下这些田地。
杨勇进所羡慕的本地人生意,就是塑料垃圾回收产业。一些近些年发财见过世面的本村人,则将之称作“循环经济”、或“可持续经济”。
从杨勇进所租种的棉花田往西走,一路上到处可以看到塑料垃圾回收产业的印迹。村后杨树林边,五颜六色的垃圾堆满了干涸的河沟;在一些深达五六米的深沟大壑边沿,各种垃圾更是呈瀑布状倾泻而下。
北师大环境学博士毛达在沟边捡起一大叠垃圾,辨认了好半天,才肯定地说:“这不是英文,是德文,是一种红肠的薄塑料外包装”。毛达是跟北京自然之友、环友科技等环保NGO人员一道前往赵各庄村现场调研的成员之一。在村外近10处垃圾露天堆放场所,环保NGO们找到了医疗针管、电视机壳、塑料袋、塑料碗、KFC番茄酱包装、新版身份证等各种各样未回收干净的塑料垃圾。
而赵各庄村内,单重200-300斤、未开包混合垃圾在村民院墙外,一堆就是几十包,如小山一般,有的已经高耸过墙。敞开的农家场院内,仅经初步分拣的塑料垃圾则满地都是。“我们早不靠种粮食(为生),改靠种垃圾了”,本村人虽不愿意过多谈及这个产业,但也都承认:“这里家家户户都搞塑料回收”。
在与赵各庄村相邻的芦各庄村民董安义(化名)记忆里,塑料垃圾回收这一行当最早就是从赵各庄村兴起的。
“大约上世纪80年代末,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结束之后,先是少数村民骑自行车从周边天津、北京等地,拉回来一些不要钱的废旧塑料,简单分拣分类后,再卖出去挣个差价”,年近50岁的董安义,目睹了塑料垃圾回收产业在当地发芽壮大的全过程。他讲,到90年代末,这里的农民已经用农用车拖回塑料垃圾进行加工了,再过一个10年,几乎家家户户都用大货车进货了。
“一家做这个发了财,其他人也会去做”,示范效应之下,赵各庄村以及周边芦各庄、东营乡、尹村等各村子都纷纷动了起来。经过近30年发展,目前文安县废旧塑料回收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13个乡镇中,已有近一半乡镇在做塑料回收,另外部分乡镇也在从事类似的废旧纸回收、有色金属回收等垃圾回收产业。“全县七八成农村都在做塑料回收,只有少数农民还种地”,董安义很肯定。
“本钱小的,做简单分拣、粉碎;本钱大的,做废旧塑料的拉丝、造粒(指将废旧塑料回炉,变回颗粒状原料);更有钱的,则把产业链向前延伸一些,对简单加工的废塑料原料再进行注塑、吹塑、改性等,直接生产供应消费市场的各种塑料产品”,安祖乡村民赵世斌(化名)称,根据本钱大小,涉及废旧塑料回收的各个生产环节目前都有人投产,每个环节也都有大户小户。
“从塑料袋、塑料桶、果篮、农用薄膜、脸盆、塑料碗、软门帘到电视机、洗衣机、冰箱外壳、汽车通风管道、石油管道等,凡是你所能想到的,我们都能生产”,赵世斌估计,目前整个文安县能回收生产的各种塑料制品多达上千种。
“以前外国人给我们钱,现在我们给他们钱”
每一个初入赵各庄的人,看到街道两旁立着密密麻麻的蓝底白字招牌,“聚甲醛造粒”、“透明聚碳”、“黑白低压”、“白聚丙”,有些农家院墙上干脆直接写着红色大字,“尼龙”、“白高压”、“收高密度”、“PPR”、“PE”、“ABS”,都仿佛被塑料再生行业产品目录表包围。
但经过近30年的熏陶,当地村民早已是“专家”。“一看二闻三拈丝(指先看原料形状、再烧起来闻味道、以及从加热软化的塑料原料里抽丝观察韧性),普通人至少能辨识2-3种塑料原料,干这个的认识4-5种原料及缩写没问题”,从父辈起已干了20多年废旧塑料回收的赵世斌称。
在文安县各色废旧塑料垃圾原料中,越洋而来的包装纸、塑料板、电脑配件等,几乎占了总量的一半。
“先是洋垃圾免费运进来,外国人给钱我们,但最近四五年,由于洋垃圾质量总体比国内的好,大家都去抢,反过来我们倒给外国人钱了”,赵世斌虽说不清国内外垃圾政策的差异,但他能明显感受到市场行情的及时变化。
在赵各庄村民记忆里,约七八年前,一批批印着各种洋文的垃圾开始从北方沿海的天津港、大连港等口岸或经由各级高速公路,悄悄涌入了这些北方村庄。
“洋文我们看不懂,但有利润就可以做”,村民坚信这一条。最先尝螃蟹的,是赵各庄及周边村庄先富起来的一批人。而当时国内对塑料原料的旺盛需求及废旧塑料回收所产生的巨大利润空间,也直接推动了洋塑料的大量进口。
以2004年全国各地塑料市场平均价格看,高压聚乙烯约7000元/吨,而经回收利用后的同类再生颗粒平均价格只有3800元/吨,中间利差达3200元/吨,而同时期的国外废旧塑料垃圾进口申报价格平均200-300美元/吨,利润更加丰厚。
与回收废旧塑料再加工的现实丰厚利润相比,文安县从事这一行业的农民投入则显得微不足道。“需要一块约30平方米的场地进行垃圾分拣,各家各户的院子挪挪都够用,再添一些开瓶或去标签的小机械、粉碎机、抽丝、造粒机器等,就可以投入生产;甚至最简单时只要有一台粉碎机就行,靠卖粉碎料赚加工费”,赵世斌说,2000年前后生意特好做,回收生产什么塑料颗粒都不愁销路,来自浙江、广东的商人动辄丢下几十万元原料订金,有货统统通吃。
当时历史数据显示,全国塑料制品产量从改革开放初期的104万吨,到2007年已达到3600万吨,其中五大塑料制品(PE/PP/PVC/PS/ABS)占到3400万吨。这5大塑料原料,也正是文安县大小从事废旧塑料回收者所生产的主要原料产品。这样,文安国内塑料垃圾货源从附近京津唐地区,逐渐扩大到了山东、东北、西北等方圆1000公里范围内的大城市;国外货源货源也迅速从韩国、日本、俄罗斯等邻国,扩大至遥远的西欧、美国、加拿大等国。
记者随同环保NGO在尹村、赵各庄、东营、芦各庄等主要废旧塑料加工集中区进行调查时,发现载重30吨左右、满载国外进口垃圾的集装箱,几乎每天都在当地近10个大型货场出入,甚至“无计其数”的简陋小货场也有其影踪。在常村村口,有本事的乡村老板则直接让洋垃圾集装箱拖到了自家后院门口。赵世斌透露,有些大老板甚至带钱亲自到国外组织废旧塑料垃圾进口,进关后倒料或者自己加工回收。
洋垃圾也曾让文安人吃过不少闷亏。虽然搞洋塑料回收的人多不识洋文,但废旧塑料回收粗加工流程却大致差不多。“有些洋垃圾含有毒物质,有的外包装上标有骷髅头,清洗加工时,顶多戴一个眼镜或口罩的工人们手工清洗时,经常被熏得睁不开眼”,董安义描述,那些有毒废旧塑料多是蓝色、白色大桶,容量25-150公斤不等,多半装的是化学溶剂。离文安不远的保定市清苑县,一家做废旧有色金属回收的人家,在雇佣工人对一车皮洋垃圾卸货时,也曾发生工人被当场熏倒一事。
“水井由100米打到了500米”
“90年代末,人均年收入4000-5000元,现在人均年收入4万-5万,翻了10倍”,安祖乡村民心里有本账。在芦各庄,与大集体时代比,农民年均收入甚至翻了上百倍。
生意起起伏伏,财富越滚越多。近数十年,随着以赵各庄为圆点,废旧塑料回收加工产业不断扩散至周边安祖乡、辛庄乡、大流镇、大董村乡、孙氏乡等地,以及邻近的保定市的清苑县、满城县、安新、顺平县等地。但随着垃圾中崛起的幢幢新楼背后,是文安人付出的沉重环境代价。
一切改变悄无声息,却触目心惊。首先被富裕了的文安人遗忘的是土地。一旦做生意有了钱,人们急匆匆洗脚上岸,不再费心耕作。
“一亩地辛苦一年,种得好落200-300块钱,现在只要帮村里老板粗分一天垃圾,就是100块,一个月挣3000元,要买多少麦子呀”,在先富起来亲戚邻居们带动下,文安人纷纷转向垃圾加工回收,而出产不高的农田陆续抛荒,尤其是在垃圾回收加工产业发达地区。河南农民杨勇进来到赵各庄村之前,当地已有不少荒地,大量已改“做生意”的本地村民,则将土地租给了外地人耕作。
此外,随着各家各户厂房一天天扩建,无多少宅基地可用的农民老板们,便开始在自家田地上改建厂房。为垫高新修厂房地基,大量的取土直接将农田挖成了大沟小壑。在赵各庄村,那些平均深达五六米,长几千米不等的宽大沟槽,仿佛大地豁开的一道道巨大伤口,或横亘在棉花地里,或悬在麦田边上,无人理睬。现在这些深沟大壑唯一的用途,便是容纳村民倾倒废旧塑料加工过程中产生的海量垃圾,“都是私人承包了的地,没人管”。
董安义自己统计,以芦各庄村为例,分田到户时平均每人一亩半地,现在平均每人只有8分地,耕地萎缩了几乎一半。而涌入各村承包田地或从事最简单粗分拣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几乎占到了各村的1/3。
如果说耕地的减少并未让文安人有多少触动,饮用水源和空气的污染,则让他们有了切肤之痛。
“按照废旧塑料清洗流程,一般先将粗拣过各种脏污废旧塑料品按一定量集中放入水池沉淀一天,第二天清洗,再放入另一个水池浸泡一天,若仍不干净,则要投入大量火碱、硫酸清洗”,当地人讲,这些含有大量污染物质的清洗用水,90%以上直接排入了水沟河流或田地。
“全县上万家垃圾回收企业,可以说没有一家污水处理厂”,赵世斌称,全县几年前建成开工的唯一一家处理工业污水的文安县健源污水处理厂,只有上级领导检查时才会开机运转一下,平时大多闲置。
与赵各庄村邻近的常村,从事废旧塑料加工的农户白天进行粉料加工,轰隆隆的机器声隔老远就可以听到,粉料机、切料机里挤榨出的暗红色水体,一律排入了直通天津津河的小白河。这个村沿河岸排列的四五户人家,竟在河中筑起了一道道低矮土堤,将原本活泼流动的小白河砌成了一个个死水般脏污的自家排污塘。那塘中的水或锈红或乳白,颜色不一,站在小白河桥上,河水臭气熏天,两岸近水处的青草竟在这个夏天枯成一片。
赵各庄村人对比,在废旧塑料回收行业兴起之前,饮用水井打到100米就可以出好水,现在普遍要打到300多米才能供人饮用,最深的井已打到了500米。“洗废旧塑料的水是从浅井打上来的,一般要打30多米,但那些水没人敢吃”,赵世斌说,当地稍有钱的人早就不吃当地井水了,改买桶装水。
在赵各庄、东营乡等废旧塑料回收集中的乡村,人们为了处理日复一日增加的垃圾尾料,经常自发燃烧垃圾减量,村头村尾天天冒烟。“一天至少要烧七八次,倒垃圾的要烧了腾地方,捡垃圾的要烧了捡金属”,赵各庄一村民称,这些垃圾燃烧产生的黑烟白烟很难闻,但当地人视若不见。在赵各庄镇大街上,一些加工户一早将沾满各种塑料残余的黑乎乎拉丝铁零件,搬到大街上如同庙宇前的供香一样熊熊燃烧,浓烟四溢。“近些年,文安当地没有一个能验兵合格,都肝大”,董安义说。
污水厂长荒草,环保产业园寂静
10年前,国际食品包装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董金狮就注意到了河北文安蓬勃兴起的废旧塑料回收加工产业。
“当时不少北京废旧塑料垃圾运往了文安,我们设想,能否在文安已经形成规模的废旧塑料回收加工产业区内,形成稳定的塑料垃圾循环利用”,董金狮和北京市政部门相关调研人员遂前往文安县调研。“我们每吨塑料垃圾补贴1500元,但要求对方做规范环保处理,对方认为钱不够修污水处理厂,最终不了了之”。
2005年,董金狮再次陪同央视质量调查栏目组来到文安。这一次,他是因担心废旧塑料回收后的流向而来的。“废旧塑料制品可以用作工业制品,但不能用于食品包装等直接危害人体健康的领域”,调查中,让董失望的是,不仅源头废旧塑料原料的收购不做区分,连原本应该特殊处理的医疗垃圾都收,在对废旧塑料垃圾加工、再利用过程中,没有任何标准可言。“这就是说,什么都可以收,也什么都可以造,比如用很可能含毒的塑料颗粒重新加工成装食品的塑料袋、一次性饭盒、酱菜罐、番茄酱包装袋等”。
直到今天,在国内一家塑料行业网站上,还挂着一条指导信息:对于出口塑料产品,在制作过程中,可用10%的废塑料加入,最多不超多20%。如果是针对国内市场,废塑料的加入量则没有明说。
在央视接连两次曝光监督后,当地政府着手进行市容、污水等综合治理。2003年,文安县投资数亿,在县城红绿灯转盘至106国道之间修建了一条宽阔笔直的世纪大道,将原先经过赵各庄老街中心形形色色的废旧塑料招牌挡在了视线之外。2007年,赵各庄镇政府通过财政投资和企业赞助,投资147万元,建成文安第一座污水处理厂——文安健源污水处理厂,设计日处理污水能力达1000吨。
事实上,今年6月中下旬,南都记者在前往中周村调查途中,看到该污水厂大门紧锁,院内长满荒草。在污水处理厂墙外,由人工取土后形成的大沟里,妖艳成粉红色的污水令人心惊。沿大沟前行数百米,这条简易收集污水渠草草便到了头,不要说赵各庄村内外数以千计的从事小废旧塑料加工农户,就是宽阔世纪大道对面的近十家农户小工厂所排放的污水,都无法收集过来。
2008年,由北京市第五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负责投资、建设、经营和管理的文安县东都环保产业园建成投产,并于同年获得环保部核发的“废物进口许可证”。此前,按东都环保产业园相关负责人的说法,该产业园打算在3年时间内滚动投资14亿元,将东都建成中国北方最大的垃圾处理基地。于是,文安县政府在县城东边距离尹村20多公里的黄甫农场征用3692亩土地,给予东都开发使用。
然而,当北京环保NGO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来到东都环保产业园时,厂区寂静无比,一座座花园洋房式的现代化厂区孤独地在郊野晒太阳。在东都环保产业园所属的中国文安嘉诚再生资源有限公司院内,两条狗看到陌生人来,只是趴在地上吠,懒得起身。东都环保产业园一留守人员称,园区目前已开发建设500多亩,仅18家企业入住。转遍园区,真正开门营业者共约七八家,约占园区已建成厂区的1/3。该留守人员承认,开工不足,园区内建成的污水处理厂已停转几年。
建设规范、环保设施到位的环保产业园区,当地多如牛毛的家庭式小作坊为何不进驻?原来产业园对进园小企业收取不菲的厂房租金,小企业便又退回了自家小院。“另外一些企业只是交了钱在园区注册,以获得废旧物质回收经营许可,实际生产仍在小作坊”,一熟悉东都环保产业园区人士认为,东都投资方根本无意解决环保问题,更主要的是为了跑马圈地,“地出租、厂房出租、环保园区还有国家免税政府,企业靠这个就能支撑,何必花大力气治污,而且地价近年上涨很快”,“企业目标与政府目标不可能合轨”。
对近十年至今的文安环境难题,董金狮认为“有难度,也有监管漏洞”。他开出了“政府支持、企业运作、全民参与、科学治理”的药方。“这或许是一条自赎之路,政府支持一定要放在第一位,政府在环保治理上,不仅要有土地、政策、税收等方面的支持,更应该有资金投入,比如东都环保产业园如果由政府控股,那么降低小企业入园门槛就可行,企业主导就很难让利”,董强调。
“我们愿意政府出台措施,将污染降到最低,将废旧垃圾回收产业做成深加工产业”,6月底,赵世斌在当地政府部门工作的妻子称,尽管老家农村仍在做废旧垃圾回收加工,但他们小两口已经在保定市买了房,孩子也在保定上学,一年回不了两趟老家。“农村环境变差,将家和孩子迁往城里也是无奈之举”,赵妻说,在清苑、满城等地,类似进城买房迁居的废旧塑料、有色金属等回收加工致富的人更多。
可若为财富一再牺牲环境,人们最终又能逃往何处?
数字
中国目前已成为世界最大的废塑料市场,据海关统计,2010年1月,中国共进口废塑料55.3万吨,同比增长36.7%,其中私营企业进口废塑料总量占79.2%。阿里巴巴塑料网2007年数字显示,国内已形成一批较大规模的废塑料回收交易市场和加工场所,其中年交易额在几亿元人民币以上的规模地区,主要分布在浙江、江苏、山东、河北等地,如河北文安、望都、霸州;浙江台州、东阳、慈溪;江苏徐州、兴化;山东临沂、莱州;河南安阳、长葛、漯河等。
南都记者 杨晓红 实习生 张建德 发自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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