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业多品牌不回应污染质疑 居民呼吁不下单

浙江一家印染工厂前面的河水已被严重污染，河水呈黑绿色，走近有种酸酸的气味。郑元英摄

　　10月8日，五家环保组织在北京联合发布纺织行业污染调研报告(第二期)。五家环保组织表示，曾向49家知名品牌商致信希望他们就材料供应商污染问题进行说明，但截至10月7日，佐丹奴、阿玛尼、安踏、家乐福等19家知名品牌均未对此有回应。

　　□背景一块钱一吨水的隐忧

　　近年，曾风行全球的“madeinChina”字样正在服装市场上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越南制造、柬埔寨制造、孟加拉制造、印度尼西亚制造等。有调查发现，在成衣加工份额减少的同时，以印染、整理为主的纺织原材料加工环节，中国仍占据世界最主要地位。 

　　10月8日，由自然之友、公众环境研究中心、达尔问、环友科技和南京绿石等5家环保组织联合发布的绿色选择纺织业调研报告显示：由于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上升，而越南、柬埔寨、孟加拉的工人工资都远低于中国，因此，中国的成衣加工企业正在减少，而印染、整理等领域企业却在蓬勃发展。 

　　“这种改变的原因是由于成衣加工环节是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较多人力资源，但近年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正在增加，其成本费用越来越高，而印染、整理则属于资本密集型，需要巨大的水耗、能耗，会导致严重的污染。在中国，这些资源非常便宜，比如有些地方，一吨水的水价只有一块钱，而如果自己打一口井的话，每吨水的价钱差不多只有五毛钱。”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说。 

　　报告显示，在服装成型的四个主要过程中，印染环节的水资源消耗占到85%，能源消耗占80%，化学品消耗占65%。 

　　“从环境和社会角度来看，这样的再分工令人担忧”。马军说。

　　□榜单 49家中外品牌商“染污”

　　“中国当前水和空气污染已经很严重，要缓解这样一种新的产业分工给中国环境造成更加不利影响，必须大力控制污染排放。作为这些企业的产品订货方，我们希望国际和国内知名品牌能够加强对供应商的环境管理，避免其外包生产给中国的环境和社区造成损害。”马军说。 

　　为此，五家环保组织先后对6000多家环境违规印染企业进行调查，并追溯49家这些导致环境污染企业的产品供应方，其中包括玛莎百货、佐丹奴、NIKE、李维斯、安踏、阿迪达斯、迪士尼等中外知名品牌商。 

　　从今年4月开始，五家环保组织分别与49家中外服装品牌商展开对话，询问其是否了解包括染整供应商在内的供应链的环境表现，有30家企业随后与环保组织进行了沟通。 

　　其中，耐克、溢达、李维斯、阿迪达斯等一批品牌积极跟进，并推动200余家纺织和皮革供应商企业对违规问题和后续整改做出了公开说明。 

　　9月25日，环保组织再次致信49家品牌商，希望他们就材料供应商管理问题进行说明，但截至10月7日，佐丹奴、玛莎百货、迪士尼等19家企业仍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回应 多家知名品牌沉默

　　报告发布后，记者分别通过电邮方式向迪士尼、玛莎百货、Tommy 

　　Hilfiger、J.C. Penney等6家企业就报告内容进行核实，玛莎百货随后回复记者表示：玛莎百货相当关注这份报告，但是由于与环保组织缺乏良好的沟通，导致报告并不能准确反映我公司现状，我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并积极联系环保组织以解决和修正这些错误。 

　　对于玛莎百货的这个回应，参与此次调查的公众环境中心副主任王晶晶表示“非常震惊”，王晶晶表示，环保组织从3月份开始就与玛莎百货进行多番沟通，但对方迟迟未对提出的问题进行回复，而之前对方已经同意进行的一个电话沟通会议，最后也被莫名取消，因此绝不存在“缺乏良好沟通”之说。 

　　“由于他们一直未有任何对我们提出质询问题的明确回复，因此，我们即使从企业官网等渠道确认一些污染企业是玛莎百货的供货商，但由于未得到玛莎百货的最终确认，所以我们在报告中仍然慎重地称这些企业为‘疑似供货商’。”王晶晶说。 

　　截至记者发稿时，其他五家企业仍未进行回复。

　　□居民 不要给它单子了

　　位于浙江省绍兴袍江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庆茂纺织印染有限公司是玛莎百货的疑似供货商，生活在庆茂附近的居民向环保组织成员们表示：“这里每天都有臭臭的味道，很多孩子流鼻血，会头晕。” 

　　而另一家涉及污染的凯大综合纺织(苏州)有限公司在与五家环保组织接触之初，进行过整改，随后在发现绝大多数订货方并未因其有环保问题而减少订单之后，停止了进一步改善环保措施的举动。 

　　“这些供应商管理上的缺失，客观上促使污染企业降低环境成本去赢得其订单，给中国的环境和社区造成了损害。”马军说。 

　　据王晶晶介绍，上游企业对供应商的环保问题有无连带责任，在法律上目前是空白的，但类似玛莎百货之类的品牌企业，产品全部外包生产，应该对供应商加强管理。 

　　“品牌企业以前不了解印染厂的情况，给污染企业下订单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今天看到了你们的采访，了解到工厂确实影响了我们当地百姓，希望品牌企业能够以人为本，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给它单子了。”一位住在庆茂公司附近已罹患肺癌的费姓老人说。

　　□治理 多管齐下还清洁

　　“要想留下这个产业，降低污染，就必须进行产业升级换代。”马军指出，纺织行业需要提升，却没有足够的动力。首先，环境监管弱，“有的地方环保部门甚至连检测的设备都没有，只能借设备进行检测。”其次，环境诉讼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上非常困难等原因导致污染企业违法成本低于守法成本。 

　　而对于多原因造就的污染难题，解决之道也要多管齐下，马军表示可以借鉴同样经历过工业时代严重污染的发达国家的做法。 

　　上世纪60年代末期，美国石油泄露能让被污染的水域发生大火，上千万人走上街头抗议。在经历了惨痛教训后，美国开始了一系列立法过程，20多部环保法规相继出台，“由于影响了利益，许多地方政府和企业也表示了抗拒，法规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但随着法律完善，很多NGO控告企业并依法胜诉，公众也日益关注环境问题，最终环境问题得到控制和解决。”马军介绍。 

　　“所以，解决中国目前的这些环境问题，需要多方面共同努力，立法、执法、公众、民间组织等等需要共同发挥作用。”马军说。     

　　本报记者黄英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