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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遭遇过度开发面临干涸(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4月27日09:55  经济参考报
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诉说生态病痛。 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诉说生态病痛。

  三河概况

  黑河是我国第二大内陆河,发源于祁连山中段,东与石羊河流域毗邻,西与疏勒河流域相接,北至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境内的居延海,干流全长821公里。黑河水资源总量28.1亿立方米,滋养了位于巴丹吉林和腾格里沙漠边缘的两大绿洲———张掖绿洲和额济纳旗绿洲。

  石羊河流域发源于祁连山东段,流域自东向西由大靖河、古浪河、黄羊河、杂木河、金塔河、西营河、东大河、西大河8条河流及多条小沟小河组成,河流补给来源为祁连山区大气降水和高山冰雪融水,多年平均径流量15.6亿立方米。

  疏勒河发源于祁连山的西段,全长662公里,多年平均径流量10.31亿立方米,入敦煌市西北的哈拉湖,尾闾为间歇性河道,消没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部边界的盐沼之中。

  在甘肃的河西走廊,自东向西有石羊河、黑河和疏勒河三大内陆河。依赖这三大内陆河的哺育,千百年来,河西走廊不仅成为历代封建王朝屯兵备战、戍边固疆的前沿阵地,也成为横贯欧亚大陆的古丝绸之路的黄金通道。三大内陆河在不同的时段上,成为古丝绸之路极其重要的节点。解放后,河西走廊更是成为新中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之一,同时也成为甘肃最富庶的地区。一切都离不开三大内陆河。

  2000多年的开发史

  在历史上,河西走廊就没有平静过,这里不断成为中原王朝与西域诸国交锋的主战场。

  战国时,羌人占据河西走廊。从那时起,羌,戎,月氏,乌孙,匈奴,吐蕃,突厥,回纥等等,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不断地粉墨登场。胡与羌,中原与西域,似乎在河西走廊都处于一个十字路口,讨伐征战,不是你兴,就是我亡。文明不断消亡,文明同时也不断诞生。

  从历史记载看,三大内陆河大规模的开发,始于屯田,已有2000年以上的历史,其中有汉、唐、明、清四个重要时期。

  河西走廊真正意义上的农业开发,是从西汉时期开始的,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汉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兵河西,大破匈奴。逐走匈奴势力后,西汉在河西走廊先后设立了酒泉、张掖、敦煌、武威四郡。四郡中,酒泉和敦煌有疏勒河(古称端水),张掖有黑河(古称弱水),武威有石羊河(古称谷水)。西汉对四郡的经营,无疑是围绕三大内陆河进行的。

  汉武帝把河西四郡农田水利开发作为国家大计,在内地大量移民实边的同时,增派军士驻守军屯。《史记·平准书》载:“令居、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戌田之。”而农业开发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兴修水利工程,引水穿渠,灌溉农田。《史记》记载:“用事者皆争言水利……河西、酒泉皆引河水及川谷之水以灌田。”

  一些学者认为,这是河西经济发展的起点,也是河西经济区形成的开端。

  到了唐朝,从唐初到玄宗开元时期,河西更是重点经略之地。为了抗击吐蕃的侵略,唐王朝在鄯州(今青海乐都)、甘州、凉州一带大量屯田,武则天时,甘州、凉州的屯田连年丰收。唐史记载,凉州屯田,农民尽其水陆之利而竭力生产,天下富庶无如凉州,所积军粮可支用几十年。“河西、陇右三十三州,凉州最大,土沃物繁,而人富其地。”

  明清时期是河西走廊历史上第三次大规模的开发时期。这个时期对河西进行了全方位的开发,增加民户,兴修水利,规模和范围均超过了汉唐两代。

  史料显示,嘉靖时,水利兴修进入了高潮。中共张掖市委党校教授王元弟介绍,明朝在张掖和武威的灌溉面积分别达到11749顷和27729顷,甘州一地就有引水灌渠110条之多,所以在明代张掖就有“金张掖”之称。

  王元弟介绍,到了清代,张掖全境耕地面积达到了13347顷有余。《甘州府志·水利篇》记载,清乾隆三十七年(公元1772年),甘州知府钟赓起编修《甘州府志》时的统计,甘州各府县所开引的黑河灌溉水渠就有127条。

  “但是,自设立河西四郡移民屯边起,人为因素对河西走廊生态环境变迁的作用就越来越大。”一直致力于西北开发研究的西北师范大学博士钱国权说。“河西走廊生态环境的恶化,多发生在以下四个时段,即西汉屯田期间,唐中后期,清嘉庆年间,建国后大修水库期间。”

  吃了下游的沙子才想起中游的统筹

  三大内陆河的下游,普遍遭遇严重的生态危机。除了目前的黑河,其他两大内陆河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尾闾了,黑河也曾一度与尾闾失去了联系。

  石羊河的尾闾是民勤的青土湖,1959年就干涸了;疏勒河的尾闾曾经是罗布泊,但那已经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就是最近的尾闾哈拉湖,在1960年双塔水库建成后,它都没有光顾过。黑河尾闾西居延海、东居延海也曾先后于1961年和1992年干涸了。如果不是2000年的黑河强行分水,居延海想必不会像现在这样碧波荡漾的。

  对这些河流来说,尾闾已经很遥远了,他们甚至连自己的下游都保不住。从河流的概念讲,没有下游的河流是残缺的。

  石羊河的下游在民勤盆地,黑河的下游在额济纳旗,疏勒河的下游在敦煌市。

  在民勤盆地记者看到,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沙进人退,不少农田和村镇已经被沙丘掩埋。据了解,石羊河水一度几乎连民勤境内都到不了,在凉州区境内就断流了。2004年7月,实际上已经是石羊河尾闾的红崖山水库就全面干涸。记者当时在水库边看到,石羊河河道竟然如干涸板结的土地皲裂了。

  记者虽然没有到过额济纳旗,但是,2001年水利部制订的《黑河近期治理规划》显示,黑河下游断流时间由上世纪50年代的约100天延长至本世纪初的近200天。

  过去疏勒河干流可以流至下游的哈拉湖,上世纪60年代双塔水库将疏勒河拦腰截断。“现在双塔水库以下的疏勒河已基本断流。从敦煌至罗布泊200余公里的古疏勒河道,再也找不到一点水的痕迹。”甘肃省疏勒河流域水资源管理局副局长、酒泉市副市长柴绍豪说。

  最终的结果是,石羊河和黑河的下游均发展成为中国四大沙尘暴策源地。疏勒河下游虽然还没有被称为沙尘暴策源地,但是那里的库姆塔格沙漠以每年3至5米的速度向敦煌集结,沙尘暴频发。

  “下游生态恶化,很大程度上源于中游的过度开发。”武威市水务局副局长石培泽说。“黑河下游生态恶化是多方面的,根本的原因是中游农业灌溉用水大量挤占了生态用水。”《黑河近期治理规划》这样认为。

  自2001年起,国家先后启动了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水系治理工程。2001年,国务院批复了《黑河流域近期治理规划》,一个主要目标是向下游分水:用3年时间,向下游泄水9 .5亿立方米。

  2007年,国务院批复了《石羊河流域重点治理规划》,主要目标也是向下游分水:2010年使民勤蔡旗断面水量增加到2.5亿立方米。

  2009年,《敦煌水资源合理利用与生态保护综合规划》通过水利部审查。水利部副部长矫勇说,主要目标之一是,西湖湿地生态逐步恢复,必须依靠整个疏勒河流域水资源的合理配置,最大可能让水到达西湖。

  三大内陆河治理的目标竟然惊人地相似:让中游的水到达下游。

  记者发现,三大内陆河的治理规划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指导思想:“统筹”。采访中,当地的一些干部认为,三大水系之所以生态恶化,就是因为缺少这个关键词,开发失控。武威市委书记火荣贵说,要以生态建设与环境保护为根本,以水资源的科学管理、合理配置、高效利用和有效保护为核心,上中下游统筹规划。

  祁连山还能撑得住吗?

  如果说三大内陆河是河西走廊的母亲河的话,祁连山则堪称三大内陆河的“母亲山”。三大内陆河水系的56条河流,均发源于祁连山。

  祁连山的生态恶化已经不是新鲜话题了。如今,人们更多的担忧是,祁连山还能撑得住吗?

  目前的祁连山疾病缠身:冰川消融,雪线上升,森林减少,植被退化……历史上开发河西走廊的同时,祁连山也一并“被开发”了。

  祁连山曾经森林茂盛,山坡地带和绿洲平原上水草丰盛。《史记》记载,祁连山“有松柏五木,美水草,冬温夏凉,宜畜牧”,焉支山“亦有松柏五木,其水草美茂,宜畜牧,与祁连同”。

  南京农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姚兆余介绍,明清时期,由于政府实行“南北山地,听其尽力开垦,永不起科”的放任政策,森林植被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如走廊东部的庄浪卫(今永登)曾“东西山木,系一方屏蔽”,到清中期以后,林木被砍伐殆尽。古浪县东南的黑松林山乾隆时“多松”,至嘉庆十年(1805)已经“绝少草木,令人问绝”。走廊中部的焉支山,乾隆五十年(1785)时还“林壑茂美”,至嘉庆二十一年(1816)时“樵采殆尽”。

  西北师范大学博士钱国权说,隋朝时,隋炀帝征讨吐谷浑,在祁连山峨堡作战时,所率40万大军就地伐木筑营,取薪,使峨堡原始森林受到毁灭性的破坏。为防止蒙古兵马南下,明朝每年夏秋草木茂盛之时,都要派兵北出,烧原毁草,谓之“烧荒”。清朝年羹尧平定罗卜藏丹津的叛乱,罗兵败藏匿祁连山,借助茂密森林负隅顽抗,年大将军从肃州到甘州沿山防火,致使“母树尽燃,多时不能更生”。

  解放后对祁连山生态的破坏有增无减。中国科学院院士程国栋在《河西走廊水资源利用与生态环境保护》一文中写道,黑河流域仅1958年到2005年,人为破坏的天然林面积多达50000公顷。

  中科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的监测表明,祁连山冰川退缩在加快。这家研究所发现,1972—2007年的35年间,祁连山东段的冷龙岭冰川全部处于退缩状态,面积减少了23.6%,已有27条消失。这里的冰川是石羊河流域的主要水源。

  祁连山水源涵养林地主要集中在东段的天祝县和中段的肃南县。记者在天祝采访时看到,许多山区农田和牧场的扩张,往往侵入到生态林内,林地被分割为不连片的条状和块状,许多出山径流已然干涸。天祝境内的草原也普遍退化。天祝县林业局介绍,严重退化面积达13.47万公顷,占草原总面积的34.4%。

  张掖市林业局的资料显示,本世纪初与建国初期相比,祁连山天然森林面积减少了16.5%,黑河流域上游的山地草场退化面积达1068万亩,植被覆盖率降低了30%—38%。

  本刊稿件、图片均由本报记者连振祥采写、摄影

  ■记者手记

  被遗忘的恰恰是生态

  对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零零星星地进行过多次采访,而每次的采访,都和生态恶化和流域治理有关,似乎对三大内陆河的关注,都离不开上述两点。

  事实就是这样。河西走廊位于我国地理版图的中间地带,刚好是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之间的一条凹陷地带,似乎是专门为西伯利亚的寒流畅通无阻而存在的。那里山清水秀,内地则风和日丽;那里沙尘肆虐,内地则是滚滚黄尘。因此,河西走廊生态的好与坏,直接影响着我国总体的生态状况。

  在我国,没有任何河流像三大内陆河那样被吃干榨尽的。石羊河开发利用程度高达171%,黑河开发利用率达到92%,疏勒河开发利用75%。而这个用水的高比例,和生态关系不大,被遗忘的恰恰是生态。

  沿着三大内陆河流域采访,记者先后深入祁连山腹地,到过大山深处的冷龙岭冰川、七一冰川、透明梦柯冰川和部分林区,发现三大水系上游的祁连山,多数山脊裸露,冰川消融,雪线上升,植被稀疏,中游绿洲城镇欣欣向荣,下游则生态恶化严重,基本态势是“上枯中兴下恶化。”记者发现,从整个流域的发展看,三大内陆河,富裕了中游,损害了下游。

  石羊河的下游在民勤盆地,黑河的下游在额济纳旗,疏勒河的下游在瓜州县和敦煌市,三个下游的生态没有不恶化的。

  “民勤不能成为第二个罗布泊”,“敦煌不能成为第二个楼兰。”为避免“两个第二”变成现实,从本世纪初开始,国家对三大内陆河先后都开始进行治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投入巨资,力争避免这一悲剧的继续扩展。但是,局部好转、整体恶化的势头仍然存在。采访过后,心情依然沉重。

(编辑:SN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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