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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刚:改造旧建筑要考虑情感因素(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8月24日14:14  《环境与生活》杂志
王永刚 王永刚

王永刚的主题工作室原貌 王永刚的主题工作室原貌

经过再生之后的主题工作室外观 经过再生之后的主题工作室外观

改造后的北京751厂再设计广场,很多国内外音乐节在这里举行。 改造后的北京751厂再设计广场,很多国内外音乐节在这里举行。

  中国,有多少建筑可以再生?

  ——专访中国国家画院公共艺术中心主任王永刚

  ◎本刊记者  周霞芳

  在全球资源短缺的大背景下,“再生建筑”的理念暗中契合我国建设节约型社会的要求。那么,在再生建筑方面,我们国家目前做得怎么样?当下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带着这些问题,《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采访了长期从事再生建筑设计的中国国家画院公共艺术中心主任王永刚。  

  7月19日下午,在位于北京西三环的中国国家画院一处玻璃房中,《环境与生活》杂志记者见到了王永刚。这一处Loft(由旧工厂或旧仓库改造而成的高挑开敞空间)虽然现代感、时尚感十足,但它与周围传统风格的曲折长廊、小桥流水,不仅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透过斜坡式玻璃,还可以看见白塔庵的白塔和覆盖在屋顶的树荫。

  这次采访的主题是“再生建筑”,而这个Loft本身就是一个“再生建筑”,它的前身是一个废弃不用的花房,完全的钢结构加玻璃。2000年,王永刚把它改造成“主题工作室”。屋顶靠流水降温,还搭了一层遮阳帘。下午的阳光照在流水上,让房间内的光影不断舞动。王永刚介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Loft也在不断地改,记者目前看到的是“3.0版本”。

  这是王永刚的第一个再生建筑作品。后来,他又做过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北京751厂、王麻子剪刀厂等项目的再生设计。目前,王永刚和他的工作室正在做一个比较大的建筑再生项目,规模有几个798艺术区那么大,还没做完,所以不便对外公布。

  2005年,他们对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进行了再生改造。这个项目,建筑面积3000平方米。原来的建筑内部是一间一间的,比较封闭,使得美术馆的使用功能局限较大,再生过程中,尽量打掉了一些隔墙,留下一些必须的,同时把屋顶采光做了一个规划,采用错层设计,这样天光不是直射进来,而是慢反射进来的。另外,在两栋楼之间加了个天棚,新做了个楼梯,这样就把原来憋在角落里的小楼梯腾出来了,人们看完一层之后可以从一个比较宽敞的楼梯上去。在尊重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营造出活跃、宽松的氛围。

  记者与王永刚就再生建筑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798的 “再生”比较成功

  《环境与生活》:您对再生建筑是怎么理解的?

  王永刚:咱们说的再生建筑一般都涉及老房子。都是老房子,但性质不一样,有的是工厂、车间,有些是旧的办公楼、老村落——老村落因为人口结构变了,或者生活环境变了,比方说,用水、交通、孩子上学各方面不太符合当下需求了。这些建筑和环境必须有一个新的适合的业态放进来,才谈得上是再生,并不是说把一个房子简单装修就是再生。装修只是对这个空间进行物理上的改变,真正要解决的是人在建筑里要有一种新的开始。新的生活、新的生产,这才是真正的再生。时代变了,审美观往往也发生了变化,艺术家把一些老建筑重新进行调整,挖掘出它新的价值。这是老房子、老环境再生的核心问题,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改造或再利用。因此再生是主动而不是被动的。

  《环境与生活》:在国内,比较成功的再生建筑有哪些?怎样判断这些项目是否成功?

  王永刚:国内做得成功的不是特别多。综合地看,北京的798艺术区是做得比较好的,真正保留了原来相对完整的空间。孤立地保留一个房子,我觉得意义不大,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周边都拆完了,就剩那么一个,把它当成一种城市记忆或者纪念性的东西,也可以,但那不是再生。798原来是工厂,现在依然是在进行生产,比方说艺术家在里头工作,还有一些时尚活动,展览什么的。这些也是生产,而且利用了原来的时代因素和特色空间进行生产。原来厂房的空地变成广场,这些东西,大家进去后能感受到它区别于现在新建的城市化空间。你会发现,在798可以散步,可以骑自行车,这样的地方北京已经很少了。这么一个地方,你可以在里头逛半天。否则你就得去商场,那里一楼卖化妆品,顶楼卖文具,一般就是这样。798不一样,它让你感受到这个区域有新的活力出现。从再生的角度看,798是社会的合力形成的,这是城市发展形成的状态。靠一个主观的力量,靠一个企业或者一批人,试图去再生某个东西是很难的。

  搞建筑再生得有利可图才行

  《环境与生活》:那您怎么看北京市前门大街的改造项目?

  王永刚:前门大街是一种区域的改造,谈不上再生。前门原来就是个历史街区,给人的印象并没太多变化。不能像对待有些文化遗迹似的,把它围起来,最后让它烂掉。毕竟,这个区域在城市里头,大家还在用。我觉得,前门大街的改造,从格局上、骨架上,包括原来的功能、区域定位的延续上,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它细部的改造水平怎么样,出发点怎么样,则另当别论了。按理说,把老街区的“时间感觉”给毁掉了,这是有问题的。现在搞的修复、保护,说是保护,其实是毁掉很多东西,把建筑上很多很好的质感、肌理,都用很简单的方式给处理掉了,把原来的一些价值给毁了,这也是不太理想的。

  《环境与生活》:2009年6月,来自不同国家的国际知名建筑师聚集北京,围绕“再生策略:北京旧城”的主题,主要是针对北京西四北街,提交了11种再生设计方案,这些方案后来有没有得以实施?

  王永刚:后来没有改造。本身也不完全是为了实施,一个好的展览可以调动更多有想法的人参与,形成一批有价值的作品,影响更广义上的实施。实际上老城改造受到的影响很多,比方说对北京胡同,大家的认识还是不一样。有些人改造的尺度比较大,会引起一些争议,有些人改得比较巧妙,提出的方案也比较有意思。但涉及具体的落实,就遇到困难了,得跟每户房主谈条件,各方面很难达成一致。北京现在这个房价,你收的时候比方说一平方米两三万元,改完要是卖20万元就得罚你,收拾你。但如果你只卖3万元,那还折腾什么?没有利润,这在商业上就没价值了。所以,改造旧城并不是说弄一个城市规划就行,还是要有一些利益群体介入,它才可能形成真正的结果。有经济实力和运作能力,加上真正好的设计,当然,这几乎不大可能。再生产是一个系统化的整体性的改善,不是几个院子的问题。

  《环境与生活》:就是说,改造旧城、旧建筑无利可图?

  王永刚:对。除非改完的房子不限价。改完之后,房子要是确实好,每平方米50万元也有人买得起。但谁敢这么做呢?那个区域的拆迁成本,三四年前每平方米差不多是七八万元,现在估计得10万元。你说,改造完了得卖多少钱吧?好的建筑有收藏价值,不全是安居工程,但与政策和市场有些矛盾。

  再生主要是人对旧建筑有感情

  《环境与生活》:与欧美日等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再生建筑方面有何特色?差距在哪里?

  王永刚:我国搞再生建筑的时间至今不超过20年。传统的这些房子是农业社会的感觉,和现在城市发展实际上是结合不上的。真正老的东西集中在像太庙、故宫这样一些地方,其他有价值的不多。很多民居很简陋,保留的价值很小;一些有特点的村落,有一定的保留价值,比如安徽宏村、江西婺源那些,但是也看到只保留局部的重点,忽视村落应有的完整性;另外就是一些历史事件发生地的建筑。西方的建筑空间布局,居民一两百年前日常生活用的空间和现在的空间差异并不大。他们有些地方逐渐衰败了,但房子并没有坏,都保留得很好,因为都是石头或混凝土结构的,一些格局还在,这样就比较容易搞再生。有些人搬过去住,有些旅游休闲项目,保持了完整的乡村风景。

  搞建筑再生也是由于大家对这个建筑有某种情感,这是再生比较原始的出发点,而从功能上来考虑再生的少。因为改造一个老房子,可能不如建新房子又省钱又快。

  《环境与生活》:改造老房子并不省钱?

  王永刚:是的,不省钱,很费钱!

  很大程度上,建筑再生是从文化意义上考虑的。谈再生,离不开文化,离不开文化产业,离不开城市记忆、城市生活生产延续等等。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国内有些地区也改了一些房子,改完之后把这个房子改得面目全非。我觉得这不能算是再生建筑。那是改造或再利用,和再生建筑没关系。老环境改造主要是情感因素,人对有些地方放不下。

  《环境与生活》:我国在这方面起步很晚?

  王永刚:那肯定的。实际上,我们谈的再生建筑和国外没有可比性,完全是两码事。咱们的改造目的和整个操作模式、政策环境,都不太一样。表面上,他们也是改了一个房子,实际上意义是不一样的,关注的点也不一样。毕竟,大家的参与程度、决策程序完全不一样。咱们还没达到那种“老百姓如果对一个东西看起来不舒服,他有权投诉”的程度,国内还没做到这一点。咱们还没把这个看成很要命的事,实际上对于人来说,这点是很重要的,但是这些慢慢会解决。

  永久的概念是好品质的基础

  《环境与生活》:现在国内做住宅再生的很少?

  王永刚:国内大多是新房子,都是这几年新建的,所以基本不存在住宅再生的问题。

  《环境与生活》:以前的房子呢?

  王永刚:以前的房子,有改造价值的很少。也有一些老房子、老村落,但经常是申请文化遗产,变成文物,搞旅游了,经营公司掌握那里的一草一木,哪儿修修哪烂掉由会计决定。也有些农民的房子也挺好,有上百年历史,但受土地政策限制,农村的房子不许买卖,所以没人花精力正儿八经地去改造,改好了要么被农民要回要么被整体开发搬迁,永久的概念是好品质的基础。

  《环境与生活》:那以后会不会出现新建建筑减少,再生建筑增多的趋势?

  王永刚:不一定,那得看具体的建筑值不值得再生(笑)。现在很多房子刚盖就应该拆掉,因为有很多问题。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真正值得留下的房子不是太多。

  《环境与生活》:那现在的大多数房子不会用来搞再生,只会被拆?

  王永刚:对。我个人认为,目前盖的大部分房子都会被拆掉。

  《环境与生活》:大概多长时间?

  王永刚:很快。有些房子刚盖完二三十年就会被拆掉。拆也是有很多原因,有些是规划不合理,所在区域发展得快,给些补偿,拆掉盖新的有利可图;有些是房子品质不好,施工质量有问题。

  《环境与生活》:那么,国内住宅的再生改造,还是一片空白?

  王永刚:几乎是。如果把一帮装修队干的事当成改造,就和我们说的这个再生不是一个概念。

  惜物爱物是中国传统文化

  《环境与生活》:在国内搞再生建筑,相关产业的情况如何?设计与技术过关吗?关键问题在哪儿?

  王永刚:改造有时候用的是传统技术。现在建筑的技术水平远远超过设计水平。设计水平落后于文化水平。再生这个问题,它不受技术限制,实际上是受文化和价值观的限制。它根本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产业问题,值得改的东西、值得慢慢再生恢复的地方太少了,太有限了,目前还不能算是产业。

  《环境与生活》:据了解,发达国家每年新建的建筑不断减少,重点放在改造工业化时代遗留下来的,大量日益老化的居住环境和住宅资源。

  王永刚:是的,这和政策有关。第一,建一个新房子和改一个旧房子,程序是不一样的。第二,有特色的老房子对很多人来说有文化价值,可能比新房子要好。再者,有些老房子品质很好,拆掉太可惜了,局部改一改更有味道,同时经济上也划算。

  惜物爱物是中国传统文化,也符合现代环保意识。旧的建筑框架和一些老材料能再生利用,即使花了更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大拆大建造成的资源浪费是巨大的。

  最后,再生建筑问题不单纯是建筑范畴的,它也是社会学问题。再生建筑应该多考虑些社会因素。

  环境百科

  北京751老工业环境再生项目

  北京751厂位于北京的东北角,占地22万平方米,其西侧与798艺术区相连。2003年,该厂的大量煤气设备和厂房被闲置。751房子不多,设备很多,广场很大,被定位为时尚设计,与侧重现当代艺术的798形成互补关系。

  火车头广场是751的一张名片,广场上的蒸汽式火车头高4.44米,长21.51米,代号“上游0309”。它由唐山机车制造厂在20世纪80年代初制造,原用于运送煤渣。如今,老火车车厢内和站台上已设有咖啡厅、酒吧等休闲场所。

  从2007年开始,王永刚工作室接手751的再生设计改造项目,主要完成了老炉区及再设计广场项目。目前,751的再生工作仍未全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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