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国
天津市蓟县妇幼保健院最近收治的6名新生儿5名死亡,北京市儿童医院检查认定属于医院感染事故,并上报了卫生部,蓟县方面则认为,病人感染原因尚无定论。不过,今天记者了解到,此事确系医院感染事故。
自2008年9月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爆发8名新生儿死亡的院内感染事故之后,这是又一起令人遗憾的较大规模同类事故。
蓟县妇幼保健院是一家曾被卫生部授予“全国妇幼卫生工作先进单位”荣誉称号的二级妇幼保健机构。该院党支部书记王连江说,全院目前开设300多张床位,其中新生儿病床有31张。
卫生部和天津市组建的工作组于3月20日下午抵达蓟县妇幼保健院展开调查,并将采集的样本带回检测。工作组迄今仍未通报结论,但已有消息透露了初步结果。
医院“管理混乱”且“存在重大医疗缺陷”
3月25日,卫生部主办的《健康报》透露,根据卫生部和天津市专家组调查及北京市儿童医院对患儿血培养结果显示,蓟县妇幼保健院新生儿室“管理混乱”并“存在重大医疗缺陷”,这是发生“严重新生儿医院感染事件”的原因。
蓟县妇幼保健院党支部书记王连江此前一天对记者称,蓟县卫生防疫站事发前后都进行了采样检测,没有找出问题。该院历史上也没有院内感染的先例。
他还强调,6名新生儿都属先天体弱病重者,出生之前或入院之前就存在种种感染因素,因此当他们病情加重时,医院没有考虑到会发生院内感染。
北京儿童医院对3名发病患儿血培养检查,发现均为革兰氏阴性菌感染,其中两人为阴沟肠杆菌感染。据《健康报》透露,根据阴沟肠杆菌易在潮湿环境生长繁殖的特性,北京儿童医院专家断定暖箱感染的可能性较大。
在转往北京儿童医院之前,这6名患儿均曾在蓟县妇幼保健院新生儿科的暖箱内治疗。
专家组的其他发现还有:蓟县妇幼保健院的新生儿暖箱污染严重,清洁消毒不彻底。新生儿吸氧所用的湿化瓶没有更换,消毒液浓度也不合格。“该院医务人员对医疗安全及医院感染防控工作重视不够,措施不到位,医务人员严重缺乏医院感染防控相关知识。”这是《健康报》披露的专家意见。
尽管在王连江眼中,专家组对医院的卫生条件还算认可,但据专家组调查,该院新生儿病区布局及工作流程“完全不符合”环境卫生学和感染控制的要求,不能保证手术安全。
家属们向记者反映在病房里发现过蟑螂和蚂蚁,不过依然对卫生状况表示接受。
家属怀疑院内感染的不止6人
事发后全面整改的蓟县妇幼保健院封闭了新生儿病房,该科室目前只有一对双胞胎仍在接受治疗。
一些家属向记者反映,往常这里的新生儿病房并不严格限制人员进出——这无疑会增加交叉感染的可能。
赵金雨是一位年轻的父亲,他的儿子2月26日在这家医院降生,并在这里住进了新生儿病房4天,直到3月2日因病重转往北京儿童医院。
即将满月的儿子留京治疗已有好转,无需家人看护。他对记者说,在蓟县妇幼保健院,家属能够直接接触孩子,而北京儿童医院就不允许。即使探望,也只能站在病房外远远地看一眼。
年轻夫妇董胜利和王凤娟说,他们已故的儿子2008年12月生于蓟县妇幼保健院,住院时同病房共有6人。这些孩子的亲属时常前去探视。
事故披露之后,董胜利回到蓟县妇幼保健院,希望向院长问个明白,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遭到院内感染。
与自家有类似情况的,董胜利在蓟县找到了另外5户。他还在寻找。他们的孩子不在此次牵动人心的6名患儿之列,但都于最近一个时期在蓟县妇幼保健院死去或病情加重。他们认为,自家孩子的症状也与官方提及的6名患儿相似,据此怀疑此次院内感染事故涉及的不止6人。
董胜利说,我们真的不是“医闹”,我们要的是明白,不是钱。
在天津市蓟县妇幼保健院,院长是谁似乎很神秘。记者接触过的家长,都说没见过院长。
中国青年报记者多次提出采访院长的请求,但院长没有出面。院方甚至无法正面告知是否存在院长,只承认有多位副院长。
事发后,院方出面的一直是该院党支部书记王连江,据称,是他“全面主持”医院工作。在关于这起事故最早的报道中,他的职务被描述为“蓟县妇幼保健院院长”。但记者问他“是书记还是院长”,他否认自己的院长身份,也没说明担当这一重任的究竟是谁。
患儿家长们分析,既然最终的处理结果没有公布,这起“严重新生儿医院感染事件”的责任应由哪些人来承担,也得过些日子才会揭晓。
在儿科的一间病房,年轻的母亲们向记者证实,这里是蓟县“最好的妇女和儿童医院”,普通乡镇卫生院不敢轻易给孩子扎针,因此“治小孩子的病都在这儿”。孩子的事儿谁也不敢大意。
她们此前对外界关注的医院内感染事件并不知情。当听说有5个未满月的新生命相继死亡,这些初为人母的女子不约而同张开嘴,发出“啊”的叹息。
本报天津3月25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