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由河南省文联、《散文选刊》杂志社主办的2011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颁奖典礼在山西古县举办。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李敬泽、《美文》杂志副主编穆涛等人出席。柴静的《世间有情人》与铁凝、李娟等人的共十篇散文获得该奖项。
柴静得奖的文章是她采访第三届全国道德模范阿里木江·哈力克时所写的随笔。评委之一、《散文选刊》杂志主编葛一敏向南都记者表示,2012年第一期的《散文月刊》刊登了柴静的《世间有情人》。她说,柴静的文章以较短的篇幅、冷静节制的叙述,呈现了嘈杂生活中的大爱大善,突破了以抒情、唯美为主导的散文传统,“这对散文写作具有积极意义,也能引导散文写作的一个新方向”。
“之前我也没有因为文字得过什么奖”,柴静说,如果这个奖算是文学界的奖项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写字得奖。
柴静的第一本书《用我一辈子去忘记》于2001年出版,主要是她电台录音的整理,至今获得豆瓣网友的好评,但柴静却一直不同意再版,她觉得是“一种女学生式的对世界的感味”。离开电台去央视后,职业影响了她的写作,柴静说,“我写不到何伟和李娟那么好,他们在非虚构写作上投入了全部的能量……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诚实”。
缘起 电台时期的工作经历
南都:你之前没得过文学类的奖?
柴静:对,因为我也没有写过什么纯文学的东西,我近几年来写的都只是博客而已,连专栏都不写,自娱自乐的。如果有一个约束让你定期生产文字,我觉得对我来讲可能比较吃力,我做不到。(笑)
南都:2001年后你去了央视,《用我一辈子去忘记》算你电台时代的一个总结?
柴静:对,我记得这本书出的时候是1999年。当时我没有想到要出,是我有一个电台的听众,他来见我,拿了很多全国各地寄过来的录音带,就跟我讲,他是出版社的编辑,做这个书也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我们,想出一本纪念一下,那我觉得也行吧,就这样。
南都:那本书能反映你当时的写作风格么?
柴静:那个书里面其实很大一部分是我当年在电台里面说的话,我做电台时的一个习惯就是会先写下来再说,因为很多时候做电台容易舌头打滑,说出一些言不及义的话,因为你忙着要把那个空间填满嘛,说着说着舌头就滑了,不够有那种敬重,所以那个时候形成了(先写)文字的习惯。还有一部分是临时为了那本书写了前半部分,那个是当时写的。
南都:你说过《用我一辈子去忘记》有点矫情了?
柴静:青春期嘛,也很正常,对自己宽容点的时候可以说,那是很自然的一个部分,但是再版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了,对读者来讲不管从文字和内容上我也不觉得能带来什么更多的营养。我觉得唯一可能有意义的人群就是我当年电台的听众,是大家青春时代的一个回忆而已。
转变 新闻可以很好地打磨文字
南都:去了央视后,工作对你文字风格的转变是不是有影响?
柴静:我觉得工作肯定是对文字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做新闻,甚至有一个阶段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写字、说话。你旧的东西用不上,新的东西还没有建立起来的那个阶段是比较难受的。然后你得慢慢把过去的一些装饰性的东西去掉,回到比较朴素的状态里面去,这肯定得有一个过程。新闻是很好的一个打磨文字的东西,因为它有它的要求和训练,实际上你在自觉不自觉当中要去学会,这个不光影响你的写作,说话也是一样的。
南都:但是对人的关注和情怀一直没变?
柴静:对。我觉得那本书写得有很多稚嫩的地方,但它还是有一种敏感在里面,当初做传播的初衷对我来讲只有一个,就是想接触到人。它是一个人认识世界、建立联系的一个通道吧。
文字上也是这样,我在写阿里木的博客里写到过,我们俩在聊,聊到他家庭对他的一种挺残酷对待,我们俩当时在吃凉粉,然后我就很本能地说,“啊?真的吗?”然后他就把那个筷子放到碗上面顿了一下。他平常是一个很欢乐的人,很少有那种正襟危坐那种感觉,但是他当时就是正色地看着我,然后顿了一下跟我说,“底层的残酷你不了解”。写《用我一辈子去忘记》的时候还是一种女学生式的对世界的感味,也更多的是对自身处境的一种感叹,但是这个工作让你接触的人多,看的事情多的了之后,你换了一个坐标之后,那个感触会有很大的不同。
新书 写出这十年的真实自己
南都:你新书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是博客文章的集锦么?
柴静:不是,之前也有出版社建议说你就把博客集锦,后来我觉得我都写完了大家都可以看了干吗还要出,而且一本书的尊严在于说它确实是印在纸上,你写下什么东西能配印在纸上?就不要那么轻率地糟蹋纸了。我还是从头写,当然写的也是这十年,从进入央视开始到现在的这十年。我是在写自己是怎么犯错误的一个过程。对我来说这本书的价值还在于我能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我希望是比较诚实吧,但这点是非常难的,非常难。
南都:新书有确定的出版日期么?
柴静:等我有一天克服了那种厌恶感和疏离感,拿起来把它改完就出了。今年出版应该没问题。
南都:央视主持人出书,像白岩松、朱军等,你自己怎样定位和比较你的新书?
柴静:我写书的时候没有想我是央视的主持人,也没有刻意地想我不是央视的主持人,这两种东西都会成为写东西的一个妨碍。
现在我做《看见》的节目,很多人写信来说,其实你的节目并不能解决我现实的问题,可是看完后得到了很大的安慰。这是因为他在别人的生命里看到了诚实的呈现。这本书我也希望这样。你看到的是一个人二十岁到三十多岁,她身上生活是怎么流过的,她怎么去对待,你从她身上得到一种慰藉。我写不到何伟和李娟那么好,他们在非虚构写作上投入了全部的能量,而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完成采访,所以这本书,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诚实。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赵大伟 实习生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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