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将我们送回幼儿园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19日09:28 时代商报

　　杜宇峰因为人类自己的幼稚和执拗，所以，上天总不得不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和人类开着大大小小的玩笑。如同战争让人们渴望和平，污染让人们注重环保，失去让人们懂得珍惜，这一次，它又用凌厉而迅猛的非典病毒把放任自流的我们送回幼儿园。

　　不随地吐痰，不乱扔垃圾，饭前便后要洗手……人们在非典时期里回味着几十年前笔记本后面就印着的谆谆教诲。在病毒面前，差不多所有人都听话得像一个孩子——酒肉聚会少了，运动健身多了，小女孩常玩的跳绳开始在办公楼的走廊里挥动，已经在冷宫里寂寞了10多年的“呼啦圈”重新转动在大街小巷男女老幼的腰肢。说了多少年的“全民健身运动”和“爱国卫生运动”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无需贴标语的说教和大喇叭的宣讲，良好的卫生习惯已经以一种全民皆知的格局得到普及。上海、广州、沈阳等城市纷纷出台“高压”政策甚至专门立法，对随地吐痰者给予几十元甚至上百元的重罚，北京的一家健身俱乐部打出了这样的宣传口号：请你、请我、请他吃饭，不如请你、请我、请他出汗。尘封已久的窗子猛然推开，新鲜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甜美，流动的微风、频仍的水声、飞来飞去的羽毛球与形形色色的口罩一起完成了这个春天里最独特的风景构图，非典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强有力地修正着我们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非典像一个最好的老师，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讲述着浅显但最实用的生活哲学。

　　病毒的突降，开始像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说实话，有点疼。但是，在短暂的茫然失措之后，这记耳光又唤醒了许多对于生活方式的反省，比如因为非典，专家告诫的洗手秘籍不再被看作庸人自扰；因为非典，分而餐之的进食方式不再被看作情感疏离；因为非典，一骑单车的自由洒脱不再被看作丢面掉份；因为非典，鞠躬抱拳的招呼方式不再被看作骄纵无礼。

　　表面上看，生活被格式化了，但实际上，不是我们现在太过审慎，而是原来我们太过放纵，而这种放纵在非典的反讽下开始收敛。

　　非典对我们生活改变的广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它对我们生活改变的深度如何，乐观者认为，非典是个契机，它对生活的改变将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很多陋习势必将因此而根除。而也有人不是那么乐观，认为一场传染病的突发，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了一些东西，但是，若认为非典可以改变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养成的积弊，难度何其大也。

　　其实，这种探讨和争论恰恰是现在问题最关键的节点。

　　如果，这些改变的习惯因非典始又因为非典终，人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没有什么意义，好了伤疤忘了疼式的没心没肺必将招致更严厉的惩罚。非典终将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个历史名词，但是，行止之间的生活习惯将永远伴随着我们。

　　而如果非典所撼动的不仅仅是洗手液上的泡沫或者窗棂边流动的空气，而是撼动了我们长久以来累积在心底的生活态度；如果非典所改变的不仅仅是信口吐痰的“潇洒”或者同碟共筷的随意，而改变了我们一直不以为然的恶俗陋习，那么，病菌可能会成为一场“新生活运动”的引线，非典这种能致人死地的瘟疫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也能够成为我们生活习惯中的一种抗体。

　　非典的的确确把我们送回了幼儿园，这个严厉得近乎不近人情的老师让我们重新温习了许许多多的生活常识，并且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参加一场考试，试题其实看起来很简单，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标准答案。非典之后，我们就可以从幼儿园里毕业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牢牢记住我们在幼儿园里学到的一切，这一切看似幼稚，但是，如果你一旦忘却，你随时都有可能被再送回幼儿园，而下一次的老师，也许比非典更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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