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东沙村里看禁牧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21日14:56 人民网

舍饲圈养普遍推广

　　2002年8月，宁夏回族自治区在盐池县召开会议，发出了于2003年5月1日前全面封山禁牧的号召。宁夏的干部群众称之为“盐池会议”。宁夏作出的全面封山禁牧号召较原计划提前了2年多时间，这是宁夏区党委和政府根据当地急需加强生态建设的紧急情况作出的决定。“盐池会议”之后，宁夏各地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有的县在2002年底就全面禁牧了。

　　今年“五一”过后，记者到宁夏各地走了一遭，原来漫山遍夜的羊群倏然间消失了，全都变成舍饲圈养。眼见为实，还是选个地方看一看。让记者带你到——东沙村里看禁牧。

　　“五一”之后，塞上高原才算是真的暖和起来了。

　　记者在去陶乐县的路上，看到路旁边的杨树叶子已有小孩巴掌大了。途中，记者几次下车，看近在眼前波光粼粼的黄河，感受塞上的融融春意。唯一没有看到的是原先曾在路边啃草的羊群。

　　在县里，记者见到县委书记、县长于霆。他介绍说，陶乐县的封山禁牧下手比较早，去年“盐池会议”之后，县里就开始了大规模宣传，发布了羊只下山公告。对积极下山的固定牧户，县上给予每户1000元补助，让他们用于圈舍建设和购买饲草。于霆有些得意地说，陶乐县在4月15日就全面禁牧了，野外看不到一只羊。

　　听说记者去东沙村采访，于霆挤到记者车上，一路上滔滔不绝地介绍县里的情况。

　　老羊倌江青茹曾练就一手抱一下羊就知道有多重的绝活，封山禁牧后，老羊倌下岗了。江青茹不相信说禁牧真的就禁了。他更不相信圈里能养好羊。在事实面前，老羊倌服了。

　　老羊倌江青茹的名字有些女性化。但白沙村人提起他多年放羊练就的绝活，没一个不服气。一个半大不小的羊羔子，江青茹上前抱一下，就晓得有多重；一群羊从他身旁走过，他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少只；他的羊铲铲起土来，要给哪只羊发号施令，一打一个准。

　　说江青茹是老羊倌，其实并不老，今年不过51岁。可他放羊却有些年头了，8岁就开始放羊，后来县里成立牧场时，江青茹作为有一技之长的人被吸纳在县牧场放牧，整日价与羊群打交道。在他看来，羊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他在与羊的摸爬滚打中，结下了深厚的感情。羊成为他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他已经离不开羊了。

　　县牧场解散后，回到家中的江青茹没着没落的，迅速“组建”起一支由150只羊组成的“队伍”，哼着小曲，赶着羊儿上山坡。江青茹对村里人说，他只有跟羊群在一起时，才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只有把羊儿赶到山上吃草，他的心里才特别舒坦。

　　去年9月，县上将封山禁牧，变传统的羊只放养为舍饲圈养的通告贴到了东沙村。村里人都抢着看时，江青茹问大儿子通告上写了些啥。大儿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江青茹没听完就跳了起来：不放羊那还叫养羊？东沙村的羊世世代代就是靠放养的，关起来还不把羊憋死？别听那一套，我的羊还是要放！

　　大儿子说，政府封山禁牧的政策全是为了咱们农民好，你风餐露宿地跑了几十年，舍饲圈养后，你也可以消停消停了。江青茹一脸不屑：我没那命，我就是天生东奔西走的命！江青茹家里有34亩地，大儿子劝父亲种上十几亩苜蓿，以免禁牧后羊没草吃。老羊倌嫌大儿子罗嗦，抢上前打了儿子一个耳光，厚硬的指甲将大儿子的脸划了几道血口子。大儿子捂着脸走出了父亲的家门。去年秋天，与父亲分开另过的大儿子在自家地里种了6亩优质苜蓿。

　　就在江青茹与大儿子闹别扭的同时，东沙村人纷纷开始建圈舍，准备饲草，为禁牧后的羊只安排“生活”。而那些脑子活、下手早的农户，一年前就开始舍饲圈养从山东买回的小尾寒羊。那羊羔子似乎是金子做的，江青茹的滩杂羊卖几只都没有邻居一只小尾寒羊卖的钱多。原来放羊累得躺下就着的老羊倌有了心思，晚上常常睡不好觉，自己问自己：莫非我那一套真的过时了？老羊倌逐渐服气了。

　　今年春节过后，村里对封山禁牧抓得挺紧，打4月头上，村上的羊就不再出去了，江青茹当然不好意思“赶着羊儿上山坡”。他压根儿没准备草料，100多只羊的嘴巴眼看就要吊起来了。这时候，是村干部和乡亲们帮他度过难关。

　　江青茹终于找到大儿子门上，讪讪地说：你给我弄点苜蓿籽，我准备种20亩。大儿子看着父亲，偷偷乐了。

　　村干部要做出个样子给群众看一看。在东沙村，舍饲圈养是一种全新的试验，而这个试验将决定着封山禁牧能否成功。种1亩小麦收入100多元，种1亩苜蓿用来养羊收入2000多元。种草养畜比种粮食合算。

　　2001年，刚开始试行舍饲圈养时，东沙村村委会主任王金的心里也没底。但他打听了一下，外省一些地方的羊只就是舍饲圈养的，证明这条路完全走得通。乡里要到山东调小尾寒羊种羊，让村干部带头报名，王金咬咬牙，一下子买了6只。

　　那一次，东沙村所在的东沙乡共从山东调回317只种羊，几乎全让村干部买走了。王金将买进家的种羊当宝贝蛋子养着，很快就下了几只羔子，本钱就回来了。王金家的小尾寒羊下羔子时，村里人都来看，有人边看边说：这下的就是钱哪！

　　东沙村的群众看到王金家养的小尾寒羊长势极好，而且又不用东跑西颠地到处放牧，心里就喜欢上了。于是，就有村民找到王金，问第二批种羊什么时候能够调回。

　　去年，乡里又从山东调回790只种羊，一回来就让群众抢光了。

　　王金对记者说，对羊只的舍饲圈养，有的群众思想上根本通不过，说羊还有圈养的。我们当村干部的最先建了圈舍，又养起了小尾寒羊，收入多了，群众马上就跟上来了。要说起放羊，那可不是个事儿，东山跑到西山，山里跑到草原，本来就没什么草了，那张羊嘴还在啃，把整个植被都给破坏了。政府再不想办法，宁夏的生态环境确实会越来越恶劣。

　　说起种粮食与种草养畜哪个划算，王金毫不迟疑地说，那当然是种草养畜合算了。东沙村种小麦全是水浇地，1亩小麦撑死了能打800斤，1斤能卖6角钱，除去水费、化肥、种籽等费用，1亩小麦的收入也就是100来元。种草养畜就不同了，1亩苜蓿可以养3只小尾寒羊，小尾寒羊最大的好处可产多胎，最多时1胎能产6个羔子，1年能下12个，就按每个羔子200元算，还能收入2400元。哪个合算，这还不是明摆的？自治区和县里鼓励农民种草养畜，这个路子是对的。

　　“家养良种育肥羊，等于开个小银行”。这样的标语在东沙村随处可见。刘广仁老汉说：这比开银行还方便呢，缺钱时马上就卖出个羔子去。

　　记者到东沙村刚下车，就看到新建的圈舍墙上刷写的大标语：家养良种育肥羊，等于开个小银行。而在随后记者所到的地方，也都看到了同样的标语。村委会主任王金把记者带到刘广仁老汉的圈舍旁。王金眼尖，马上就看到刚下的两只羔子。可不是嘛，那两只小羔子刚出生，腿还软着，试着往起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王金嘿嘿笑着说，刘广仁家又添喜了，可能他还不知道呢！话音未落，刘广仁就走过来了，说：知道，我怎能不知道？这几天，每天都有下的，明天还有呢！话语中颇有几分得意与骄傲。

　　刘广仁今年62岁，家里6口人，圈养了70多只羊，光基础母羊就有30多只，去年出售羊羔子50多只，收入了1.7万元。刘老汉说，我这些羊要按市价卖，收入还要高，但我都卖给自家的亲朋友好友了，价钱就便宜些。

　　谈起“开个小银行”的感受，刘老汉非常认真地对记者说：这话一点都不假，实际上比开银行还方便呢，到银行取款还得办好多手续，咱这不用，家里有什么开销，卖出一只羊去，400多元就到手了。现在收羔子的人多着呢，天天都有人在门口喊，我还不一定卖呢！

　　刘广仁家有40亩地，种小麦时最高收入不过8000元。提起种草养畜与种粮食的收入，刘老汉说了个文绉绉的词：天壤之别！他已经种了17亩苜蓿，还嫌不够，说今年要再扩大一些。

　　刘广仁以前也放过羊，他说那活儿你别看，挺重的，刮风下雨都得出去，年轻时候能跑得了，年纪大了就跑不动了。而且现在的草越来越少，工夫都耽误在路上了，羊根本吃不上什么草，再加上放养的羊品种不好，收入越来越差。刘老汉所在的居民二组有七八户放羊的，现在都不放了，全改成圈养，劳动强度减轻了，收入增加了。

　　“羊嘴如镊，过去连根带叶”，挺好的植被，让羊嘴啃垮了。县委书记于霆说：羊嘴挺要命的。载畜量过高的草原有待于恢复。

　　在陶乐县一往无际的草原上，记者看到的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不复存在，看到的只是像癞痢头一样的不成为草原的草原，大量的沙土地裸露在外。在许多年前，这里的草原可与内蒙古大草原比美，而过度的放牧以及人们为了追逐眼前仅有的利益，将草原已经蹂躏得不成样子了。陶乐县的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很形象：羊嘴如镊，过去连根带叶，足以说明羊嘴的厉害。县委书记于霆则感叹地道：羊嘴挺要命的。再不加控制，这里的生态会更加恶化。

　　陶乐县给记者提供的一份统计数字表明，该县草原退化、沙化、荒漠化日趋严重，沙化土地占土地总面积的70％以上，脆弱的生态环境，已成为制约县域经济发展和影响农民增收的瓶颈。这个县共有草原面积近100万亩，在3月底已经完全承包下去，涉及到10个乡镇、34个行政村，承包到168户。陶乐县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董万军告诉记者，这些草原原来管理不到位，草原无主、放牧无界、建设无责，只有羊来吃草，没人管理。现在全部承包到户，一定50年不变，把恢复草原植被的责任落实到每个人的头上。

　　回到县里，记者参观了几家颇有规模的标准化圈舍，果然极为壮观。陶乐县在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县里在农区新建标准化圈舍468座，12万平方米，农户自建和改造圈舍165座，面积3万平方米。该县的舍饲圈养发展到3700多户，存栏羊只12万只。

做好充足的饲草准备

草原荒漠化越来越严重来源：人民网 2003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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