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非典”（SARS）危机考验了我们社会的所有组织，其中政府所受到的考验则异常严峻。SARS的突然性和爆发性对于政府的治理能力和反应能力构成了挑战：它冲击公共卫生体系和医疗体系，它挑战政府的公信力，它提出了政府如何在全球化时代和一个高风险的复杂社会中进行治理的新的课题。SARS几乎是在我们的经济和社会发展都前所未有地高速向前的时刻到来的，它不仅仅威胁人们的身体，也威胁这个社会的经济生活和发展前景。各级政府发现它其实正站在对抗“非典”的第一线。

　　几乎所有问题和困难都需要政府的力量，几乎所有的办法和决策最后都需要政府的协调和实施。政府首当其冲地承受了最大的压力，也承受了最大的信任和理解。我们的人民发现，在疫病的灾难降临的时候，正是只有政府才能够将自己组织起来，才能够将社会的各种力量变成众志成城的坚强的防线。这里可能有最初的困顿和游移，也可能有在不同价值和利益选择方面的难于把握，但一旦明确了危机的严峻性，政府高效的行动、高度的整合社会资源和动员社会的能力就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我们都相信个人的能力和社会的活力，但SARS让我们明白，国家和政府才是我们最后的依靠。而政府也责无旁贷，必须尽到最大的努力保护社会和人民。政府有保证人民安全的最大的责任，也获得了人民最大的信任。

　　经历了这次考验，我们发现，政府的力量正是抗击SARS的高度社会动员的前提，而政府透明公开的信息和高速有效的果敢行动正是将社会凝聚起来的最关键的力量。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政府面对的是一个经历了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处于高速的全球化和市场化之中的高复杂性和高风险性的社会，这里新的挑战和新的问题给予了政府新的压力和新的期待。政府显示了力量和勇气，也显示了担当和自信。SARS的到来让政府改变了许多，也延续了许多。这些改变和延续的要求都让政府受到了试炼，承担了责任，获得了信任。

　　我们需要改变。需要改变传统的“内外有别”和“外松内紧”，通过信息的公开和透明向世界和人民告知真实。因为一个高度流动的全球化的社会只有在将必要的信息告诉应该知道的人的时候，才会有良性的结果。过去的“内外有别”之所以有效，是由于社会的流动性不大，全球化和市场化的程度不高，对信息流动的控制可以与对人口流动的控制相结合。今天的社会的巨大流动性已经无法用这种习惯的思维来管理了。政府就负有向社会公开信息的责任。恰恰是信息的公开给了政府巨大的公信力，这也是对人民的信任和承诺。我们需要提高政府的快速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改变一些干部和部门的官僚主义、高高在上和在价值判断上的片面和简单。政府这次对于一些官员的果断处理正是决心和力量的彰显。我们需要完善公共卫生体系和社会福利体系，需要获得在全球化和市场化的复杂环境下的更强的治理和平衡能力，需要以新的、开放的民族意识为基础的全球沟通能力和危机公关能力。一切不适应未来发展的都需要改变。

　　我们也需要延续。延续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延续和人民的血肉联系，延续领导深入基层和民众的传统，延续对于生命的最高价值的关怀，延续传统的高度的动员能力和有效的组织能力，延续全国一盘棋的令行禁止的力量，延续我们的自信和果敢。我们的社会体制和管理体制在危机中显示的能力和效果都需要延续。

　　SARS让政府改变和延续，这种改变和延续正是责任的展现，也是信心的展现。危机让政府和人民更加互相信任和团结，我们分担痛苦的同时，也分享信任和希望，这些都会是中国走向未来的力量。（相关报道见2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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