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为辩论而辩论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16日14:04 人民网

　　许掾年少时，人以比王苟子，许大不平。时诸人士及支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王亦在焉。许意甚忿，便往西寺与王论理，共决优劣，苦相折挫，王遂大屈。许复执王理，王执许理，更相覆疏，王复屈。许谓支法师曰：“弟子向语何似？”支从容曰：“君语佳则佳矣，何至相苦耶？岂是求理中之谈哉！”——《世说新语·文学》

　　许询和王脩都是清谈家。称许为掾，是因为曾请他当司徒掾，他没干。虽然没干，毕竟有此一请，在把官位看得很重的时代，称之为掾，就像今天不当局长、处长，但有这个级别或享受这个级别的待遇，还是被称为张局、李处一样。苟子则是王脩的小名。两人年龄差不多，许询长王一岁。两人寿命都不长，许活了三十五，王只活了二十四。

　　清谈本来是一种学术活动，清谈家通过辩论，探讨玄学、名学、佛学等各种命题。辩论时，既要讲究学理的辨析，又要讲究词语的华美，还要讲究音律节奏、举止风度，人最好也要长得漂亮，唇红齿白，肌肤如玉的清谈家，连女人都喜欢。这样的学术活动，也有扬名立万的作用，辩赢了，声名大震；辩输了，不免灰头土脸，所以在位的、候补的官僚也都积极参与。时间长了，这种学术性的辩论就有了竞技的色彩。竞技色彩一浓，学术性就变为观赏性，人们看重的便不是对学理认识的深化，而是谁更能言善辩，把对手逼到墙角，问得哑口无言。就像今天的大学生辩论会，一队为正方，一队为反方，人们关注的只是谁辩得好，到底谁个有理倒并不在乎了。许询同王脩的这场辩论，说是学理的探讨就不如说是辩论的竞技。起先，许执反方，王辩不过；后来许执正方，王还是辩不过，于是胜负乃定。得意洋洋的许询问支遁：“弟子刚才辩得如何？”支遁是名僧，也是清谈名家，大许询十一岁，算是前辈人物。但他对这种观赏性超过学术性的论辩似不首肯。所以回答说：辩是辩得很好，但这样苦苦相逼，哪里是探讨学理的论辩啊。

　　学术探讨走到了这一步，内容已让位于形式。参加者只是求胜求名，旁观者也如欣赏打斗。为辩论而辩论，清谈也就变味儿，走向末路了。

　　今天的报刊上，也常常有学术的批评与反驳，这样的讨论很能引起读者的关注，报刊编辑也时时喜欢组织，以活跃气氛。但如果没有寻求真理的态度，或以怪论鸣高，或以骂詈逞霸，或以官司相胁，或以权势相逼，那么还是支遁的话：“岂是求理中之谈哉！”风气所趋，学术讨论也会走向末路的。来源：【文汇报】（责任编辑：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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