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为人生(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2日08:11 人民网-人民日报

艾中信

　　青少年时代的吴作人是在坎坷、凄寂、困顿中成长的。然而，他禀赋独厚，又有志气，既亲尝世态的炎凉，又善察自然生态的机运。严格的家教和严酷的生活使他在幼小时就懂得生活的意义，自中学时期始就热心社会活动。出于坚定不移的志愿，他终于迈出了人生关键的第一步，毅然放弃就学国立南京中央大学建筑系，改入由田汉主持的上海艺术大学美术系（后改为南国艺术学院），并参与南国社的戏剧、音乐运动。他在渴慕已久的徐悲鸿门下，开始切实地锻炼素描造型功力，同时深深感受到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和启蒙运动的华光，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和努力方向。从西学入手，领悟造型艺术的真谛。随即他赴欧学习，师奉比利时独树一帜的写实主义者———王家美术学院院长巴斯天教授，打下了扎实的油画造型基础。巴斯天的艺术功力直追伦勃朗，其油画艺术富于印象派的光色效应，体现出鲜明的写实新风格。他是社会党人，思想进步，为人耿直，对东方艺术很有研究。他对吴作人在学习时期的油画就有这样的评论：“你的油画既不是弗拉曼传统，当然也不是中国传统，而是充满了自己的独特个性。”

　　吴作人是少数勤于人物创作，并以劳动为题材的欧洲留学生之一，早在学习之初，就提出“艺术是‘入世’的，是‘时代’的，是能理解的”，“不离现实生活，写人之至情，是人世之作，谁能不理解？”留学后回国，他又得出结论：“一件艺术品就是它能够表现一个民族，表现一个时代，表现一个环境……惟其因为他有这些要素，才可以从一种艺术品看到一个民族，看到一个时代，看到一个环境……所以艺术的动向是绝对自然地、也是必然地跟着社会在转移，同时转移着社会……只要艺术家有了充分的心灵和技艺的修养，到处都流露出时代的呼声。”

　　吴作人有深入而广泛的艺术实践，对艺术理论也有独到的见地。“艺为人生”是他的基本观点，他认为：“艺术体现人的灵魂，不能脱离人生。”又说：“艺术与科学是人类文明的两大支柱，人用以前进的两条腿，缺一不可。”此外，他对审美理想和艺术方法等方面还有许多精辟的论述。这些理论是从生活实践和艺术实践中获得的，并指导着他的创作实践。

　　吴作人的艺术到他的盛年发生了决定性的转折。他在跋涉青藏高原、深入蒙藏人民生活中，在广漠大气的怀抱中，发觉中国水墨的语言更能表达自己的心境和意向，中国画作为中国的文化现象有它不可替代的艺术特色。通过创作实际，他进一步领会并掌握了民族绘画的审美特征，气势宏伟而抒情写意的雪原风情立即博得了美术界的交口称赞。人们当时可能还来不及领悟这些水墨画为什么这般动情，到后来才明白吴作人行万里路所寻求的不只是在生活中写生而已，更重要的是要求索怎样使他的艺术内涵更好地反映中华民族悠长而深厚的情感。在20世纪40年代，他油画和水墨并举，油画的民族化已略现端倪。到50年代，他以中国画创作为主，作品完全趋于成熟；风格英姿洒脱，举简治繁，风清骨峻，以气质胜人。此时的油画则达炉火纯青之境，更加富于民族气派。吴作人在50年代进一步深入民族艺术的研究。同时他又多次出国考察，对印度绘画尤有研究。他的考察研究方针，简言之就是纵以继承，横以借鉴，博采广收，以充实自己的学养。

　　书法是他锻炼笔墨的日课，借以抒发胸中逸气，行草激赏两晋、隋唐，功底则求石鼓钟鼎，用淡墨书写自己的诗作条幅，淡泊怡情。速写也是他的日课，尤其在旅途中更是手不停挥，大量的速写提供给他创作的第一手素材，许多速写本身就是艺术成品。它的特色是生活气息浓郁和运笔收纵有度。

　　远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中国的美术家尤其是水墨画家，普遍重视文化素养，在磨炼技艺的同时，无不潜心学术，以广博的学识增益其才智，最终使此种学养得以在笔下流露，从而在艺术上体现出书卷气和学术性的大家风度。自文人画肇始，则以诗文琴棋等列为不可缺少的画外功。自19世纪以后，由于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和启蒙运动的影响，更由于“五四”运动的直接熏陶，当代的中国画家凡可称大师巨匠者，都必具博大胸怀与民主、科学的精神，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其艺术作品无不体现出深邃的学养和豁达的理想。吴作人对人文科学乃至自然科学都有广泛的修养，他博览群书，学贯中西，善诗词，谙音律，且投入美术考古，关注古文化研究。吴作人正是这样一位自觉地追求中华民族艺术走向现代化的身体力行者。

　　上图：齐白石像（油画）

　　吴作人

　　下图：振翩（中国画）

　　吴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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