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5日05:07 青岛新闻网-青岛早报

十八

　　姚洞洞将桌子支好，说，我没说过什么都有。

　　孙建国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北滩搁不下你了是不？

　　姚洞洞明白若不治住孙建国，这商店是开不下去了。他收敛了笑意，问，你要怎么样？

　　孙建国一把揪住姚洞洞的衣服，骂，老子要吃你的肉！

　　姚洞洞不慌不忙地说，可以，你先放开。

　　孙建国松开，姚洞洞当着孙建国的面，一刀剁下去，便将左手小拇指剁掉。孙建国没防住姚洞洞这一手，一下呆了。姚洞洞捡起血淋淋的小拇指，问，你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孙建国白了脸，不言。姚洞洞说，那就炒着吃吧。姚洞洞一转身，孙建国和几个青皮后生兔子样溜掉了。

　　姚小叶考上了市医学院，姚小洞以五分之差落榜。姚小洞想补习，姚洞洞执意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帮他做生意。姚小洞十分委屈，但他没拗过父亲。

　　半年工夫，姚小洞的心就收了回来。挣钱的快感冲淡了姚小洞的委屈。这段时间，姚小洞对姚洞洞有了另外一番认识，他的抵触逐渐变为佩服。特别是在和慧慧供销社的竞争中，姚小洞看到了父亲的不凡。上个月，姚小洞去城里进货，听说咸盐要涨价，而且亲眼看见人们抢购食盐，便把所有的钱全买了咸盐。姚小洞想这一次能狠狠地赚一笔。姚小洞回来说与父亲，却见父亲的脸阴得要下雨。姚洞洞只说了句，你去供销社看看吧。姚小洞到供销社，见慧慧正指挥人卸咸盐。慧慧拉的更多。姚小洞勾头回来，姚洞洞说这么多咸盐，你往哪涨？姚小洞无精打采地坐在那儿问，咋办？原价销出去？姚洞洞没言语，找出张红纸让姚小洞写了张告示：因特殊原因，本店停止销售咸盐。姚小洞不解，姚洞洞让他贴，他就贴出去。贴完，征询地望了姚洞洞一眼，姚洞洞的目光里什么内容也没有。下午，慧慧的门市部也贴出了同样的告示。姚小洞把这个消息告诉姚洞洞时，姚洞洞冷冷一笑。那一笑令姚小洞惊悸，他第一次看见父亲这样笑。姚洞洞出去转了一遭。晚上有人来买咸盐，先是张家，后是李家、陆家。姚洞洞讨好地说，你们别声张，我得罪不起人。张家李家陆家都感激地点点头。可第二日晚上，又有一些人来买咸盐，姚洞洞说着同样的话。姚小洞突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连着几个晚上，村里差不多人家都在洞洞商店买了咸盐。等慧慧撕掉“停销令”，姚洞洞几乎把咸盐卖完了。姚小洞颤悠悠的心，像是猛地掉在水坑里，溅起花一样的泥水。那天，姚小洞在朋友家痛痛快快喝了一顿。他歪歪仄仄地往回走，竟在村里的老榆树下看见了父亲和慧慧。姚小洞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看见慧慧抓了一大把咸盐摔在父亲脸上。父亲一动没动，这让姚小洞意外。姚洞洞回头发现了姚小洞，气冲冲地说，喝得不要命了？那一刻，姚小洞给父亲做了这样的评价：心计有余，胆量不足。

　　姚洞洞家的地位在村里凸现出来。但姚洞洞绝不张扬，平时沉默寡言，说话时带着憨实而卑贱的笑。姚洞洞的心却如喝足水的青草疯长着，只是他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人窥见那片青草。

　　一天傍晚，姚洞洞坐在商店门口喝水。姚洞洞依然保持着喝红茶的习惯，酽酽的茶水喝下去，浑身滋润得透亮。这时，他看见孙关水走过来，边走边剔着牙缝。姚洞洞站起来，想打一声招呼，但孙关水没给他机会，孙关水瞟都没瞟他。姚洞洞觉得胸内某个东西被针扎了一下，暗红色的血猛地喷射出来。

　　整个晚上，姚洞洞郁郁寡欢。红芳觉到了姚洞洞的异样，问姚洞洞哪里不舒服，姚洞洞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入睡前，红芳告诉姚洞洞，村里的好几个姑娘都对姚小洞有好感，常围着姚小洞转。红芳捏着姚洞洞的胳膊，问姚洞洞哪个女孩顺眼。姚洞洞的心动了一下，他拍着红芳的背说，睡吧，明天再说。

　　第二日，姚洞洞去了趟乡里，马乡长已成为马书记。姚洞洞不断地看望他，马书记已不把姚洞洞当外人。马书记正在开会，姚洞洞就坐在他屋里等。对面的墙上挂着一条字幅，上面写着：难得糊涂。马书记那样一个人，竟然挂这样一条字幅，姚洞洞莫名地笑了一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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