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保存

　　7．永远的离别

　　到伊拉克执行任务的行期一天天临近，徐新艺说：“要出国了。你也得好好准备准备呀！”他说：“有什么好准备的，这就是出一趟差，只要把工作上要用的东西带好就行了。”徐新艺说，你总是说，出去就代表了国家，衣服总是要像样子一点吧。郁建兴说：“那就有劳老婆了，有老婆在，我相信我会很体面的。”于是，徐新艺到友谊商店给他买了一个大箱子，买了名牌衬衫，买了漂亮的西服，买了耐克鞋……还买了几十包方便面———郁建兴说伊拉克的饭不好吃。那天晚上领导给他饯行。郁建兴显得很兴奋，酒喝了不少，话也特别多。话语里充满了对学院的惜别之情。几位将军约好等他回来时，一定到机场迎接他。

　　在机场，郁建兴和妻子依依惜别。郁建兴拥抱了妻子，徐新艺说：“我和儿子等你回来，我要抱着鲜花来接你。”郁建兴到了伊拉克后，徐新艺要求他每隔3天必须和家里通一次电话。随着伊拉克局势动荡，他们又约定每天通一次电话。每晚11时家里的电话铃准会响起来。

　　2月14日，又是一个情人节。电话响了，郁建兴对徐新艺说：“老婆，玫瑰今年不能送了，你就自己去买一朵。”“为什么只买一朵？”“就代表老公的一颗心嘛。”3月12日晚11时，家中的电话铃准时响了。郁建兴的声音依旧。他对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做了交代：“儿子来电话了吗？他要分科的话，还是要他学化学。”徐新艺说：“儿子想学计算机哎。”“你告诉儿子，还是学他老爸的专业。跟他说，我们28号回去看他。”“你回来跟他说吧……”“老婆，你订28号的车票吧，咱们一起回老家。去年单位组织去烟台，咱们也没有去成。这次一块出去走一走。”“到时不要又有什么事情走不开。”“不会的。唉，想想都七八年没有给父亲扫墓了，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告诉儿子，让他有空多去看看奶奶，奶奶都78岁了，要让她有个幸福的晚年。咱们这个家就儿子在靖江。”“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没有办法照顾你，就要靠自己照顾好自己了……”“老婆，你给我带的方便面少了，这里的饭真不好吃……”徐新艺对他说：“别的都不要说了，现在伊拉克形势特别紧张，赶快回来吧。”郁建兴说：“这两天正是化学方面最紧张的时候，明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也想进一步了解和学习。”“你自己又不会开车，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老婆，我问你句真心话，你真的那么爱我吗？”“说这些干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分开，你不是说过吗，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你快点回来比什么都好，我和儿子就等着你回来。”“好，等我回去，我有好多的话要和你说……”

　　在徐新艺听来，这天他特别的缠绵。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总也不肯放下电话，他们最后约定，第二天继续通电话。

　　13日晚上11点，徐新艺照例回家等电话，12点过了，1点过了，两点过了，电话一直没有响。她隐隐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心悬了起来。到天快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仿佛看见郁建兴正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徐新艺看看表，是早上7点多钟。赶快开门一看，是给郁建兴开车的司机。“嫂子，政委和副院长来看你，在你的饭店里呢。”

　　徐新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打开电视机。现在传媒发达，如果建兴在伊拉克有消息的话，电视上会很快报道的。然而，此时早新闻已经过去了。

　　她跟着司机很快到了饭店。远远看见副院长正在门口朝这边张望。徐新艺走过去，问：“院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有，没有……”副院长说话时，不敢看徐新艺的眼睛。

　　进了饭店，她才看见，防化学院来了七八个人。她强撑着让大家坐。此时店里的灯突然全灭了。有人喊：“停电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徐新艺问：“车副院长，是不是出事了？”副院长实在无法说出口：“没有……只是……”

　　这时徐新艺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听到了郁建兴的一个老同学的声音：“嫂子，是不是郁建兴出事了？刚才我听到报道，说他出车祸了！”徐新艺顿时昏了过去……

　　徐新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一现实。她还在等郁建兴的电话。她还在等着去机场迎接他。

　　这一天终于来了，郁建兴回来了，他覆盖着联合国的旗帜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回来了。痛不欲生的徐新艺伏在棺木上，泣不成声地呼唤：“建兴，到家了！我和儿子来接你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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