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8日 星期一

　　中午在院里遇见外科王振军大夫，他听说我要去医疗队，立刻来了兴趣，表示愿一同前往甘当助手。王振军：教授、博导、外科研究所副所长，给我当助手？哈哈，我们这个两人摄制组规格也太高了。

　　5月1日 星期四

　　从医疗队驻地———稻香湖培训中心到SARS病区乘车大约需要十几分钟。每天，专家组组长徐小元主任都要利用这段时间和大夫们讨论在治疗工作中发现的问题。7时30分到达病区。

　　柴洁总护士长带领当班的护士们开始交接班。病人脉搏、血压、服药、输液……等情况交接得一清二楚。

　　大部分护士都只有20岁左右，姑娘们戴着防护镜和三层橡胶手套摸索着给病人扎静脉，完全凭着经验和感觉，每扎一个病人，她们都要趴下身子，脸几乎是贴在病人的胳膊上。病房里每班只有4名护士做护理，每个病房40名病人，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10点半，素材带已换了两盘，准备进入收治危重病人的监护病房，不知是谁在我身旁提醒：陈老师你的防护全湿了，必须马上出去换新的，否则就失去防护意义了。我曾被护士多次警告：不允许用手去触摸口罩和防护镜，但实在无法自制，有两次我甚至跑到窗口，扒开口罩狠狠地吸几口空气，掀起防护镜，让水汽蒸发一下，再回来拍摄。连王振军这个在手术室一呆几个小时的外科大夫也感到胸憋气短，他也不时同我一样犯着相同的错误。

　　我们站在监护病房的门外，透过玻璃看见聂立功大夫正在给一位重病患者上呼吸机。我咬咬牙，对王大夫说：等拍完这组镜头再换衣服，就举着摄像机冲进病房。

　　上呼吸机的病人只有45岁，但头发都白了，一眼望去像60多岁的老人，他们一家4口人都感染上SARS，其他3人病情较轻。聂大夫一边给我们介绍着情况，一边指导着护士操作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并不时安慰病人：“刚上呼吸机可能有些憋，不要着急，要慢慢吸气，不要摘下面罩，习惯就好了。”病人不能讲话，只是一再举手做敬礼状。

　　王大夫正与一位女病人交谈，患者是北医三院急诊科的护士，在接诊过程中感染了SARS，现在病情已经好转，准备转入普通病房，所以精神很好，也很健谈。问她得了SARS害不害怕，她说不怕。又问她如果好了，再派她上抗SARS一线去不去，她痛快地说：“去，只要需要我，我就去！”这么一个白皙、文静的女孩，从她细声细语的谈吐中，我们却能感受到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

　　“护士，护士！”一阵急促而微弱的声音从旁边那位老者的床头响起，原来老人要大便，护士连忙取来便盆，便盆上套着塑料袋，每一位患者的排泄物都要集中消毒处理。两位护士费力地搬动老人，帮他脱下裤子，放好便盆，再盖好被子。还未完全收拾好，另一床患者的液体又快输完了。

　　11时20分，我们和过生日的护士张微一同走出病区去参加医疗队的生日Party，外边的空气和阳光令我们兴奋。只有这时人才能体会到健康是真正的幸福。

　　换衣服时，我穿的防护服已经湿透了两层，口罩除最外一层也全湿了，当从手上脱最后一层橡胶手套时，我发现右手的每个手指肚都有一个小水泡。再过一个月，病房里肯定会像桑拿房。（因为怕交叉感染，病房不能开空调，只能自然通风）。

　　生日party，校、院领导都来了，医疗队除了当班的医护人员外，全参加了，当张微与她的妈妈、爸爸通电话时，张微哭了，一同过生日的队员哭了，几乎在场的所有女队员们眼圈都红了，生日party过的热烈而悲壮。

　　才1∶45接班的护士就来了。每次接班，姑娘们都尽量争取早进病房，好让上一班的姐妹们早点去休息，而每当交完班后，姑娘们都像打赢一场阵地战一样兴奋。我的摄像机录下了姑娘们下班后急促而轻盈的脚步，我的麦克风留下姑娘们响亮而欢快的笑语：“下班啦”

　　陈鹏，北京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教育技术中心主任，中华医学会北京分会教育技术学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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