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8日04:13 青岛新闻网-青岛早报

二十一

　　姚小洞按照姚洞洞的办法，场面上的事都应付下去了。向孙关水收钱时，孙关水说，我没钱，让你父亲垫上吧。孙关水叼着烟，神色里含着嘲弄。姚小洞攥紧了拳头，可想起父亲的嘱咐，又慢慢松开。姚小洞笑笑，孙书记也没钱？就让我父亲垫上吧，反正他张罗贷款呢。孙关水说是吗？呸地一声将嘴里的烟吐掉。

　　路修了半截，孙关水突然提出要在村西植树。孙关水派人买回树苗，当即召开村民大会，讲了植树的重要性。这明显是和姚小洞顶着干。姚小洞问姚洞洞怎么办，姚洞洞说，植树是好事，季节性又强，当然先植树。可孙关水不怎么管理，植树人拖拖拉拉的。姚洞洞让姚小洞领着小红修路，自己则领着红芳植树。姚洞洞干得慢，但质量高，别人栽树不浇水，姚洞洞则一担一担挑着水浇。孙关水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修路那边，姚小洞领着瘸腿小红一头水一头汗地干着，早晨从家里带了干粮，中午就在工地上吃，人们过意不去，自己植树，派孩子女人挖土修路。

　　北滩终于修成了全乡惟一一条高质量路。修通那天，马书记领着县电视台记者来摄了像。孙关水一直往马书记身边凑，往镜头里钻。马书记对孙关水和姚小洞的事了然在胸，笑着问孙关水，这是姚小洞上任后的第一件实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孙关水尴尬地笑了笑，过去我大力支持，今后还大力支持。马书记让他谈谈具体做法，记者把活筒对准他。孙关水干咳了一声，突然结巴了。马书记笑眯眯的，但孙关水却觉得他的目光像一支支利箭，射进了自己的心窝。孙关水警惕地想，马书记是不是要做什么文章？这么一想心就慌了，越心慌越结巴，马书记转身喊，小洞呢？你讲几句。姚小洞站出来，不慌不忙地讲了修路的想法，修通路以后的想法。马书记带头鼓掌，他身边的人就跟着鼓掌。马书记虽然没表态，但他的鼓掌就是态度。

　　那天，姚小洞很兴奋。一家人在饭桌上吃饭，他眉飞色舞。小红看不过，悄悄捅了他一下。姚小洞说，就是痛快嘛，干吗要装着？说完，又对姚洞洞说，二愣子女人得了阑尾炎，那小子借了一溜圈也没借上一分钱。姚洞洞问，他没跟你借？姚小洞说，看样子是想张口，但他没敢，妈的，就是张口我也不借给他，这又不是修路。姚洞洞皱了眉慢慢搁下筷子。姚小洞忙问，借给他？姚洞洞说，我这儿有钱，你给他送去，二愣子是憨人，没心眼儿，他欠不下你的。

　　姚小洞吃完饭，便揣着钱去了二愣子家。二愣子愁眉苦脸地对墙坐着，他女人躺在炕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姚小洞说，听说你女人得了阑尾炎，怎么不住院？二愣子凄惶惶地说，才从医院回来，没钱，医院不让住。姚小洞说，你早说呀，跟我你还见外，先拿着这六百块钱，不够了再说。二愣子受宠若惊，这……我……咋好意思呢？姚小洞说，救人要紧，别的话就别说了。二愣子女人哭了，还是人家姚家人……呜……二愣，你个死猪脑子，你再吃孙关水的迷魂药，我就不让你。二愣子说，我是人，我懂得好赖，姚村长，今后再给你添麻烦，我就五雷轰顶。姚小洞说，别乱说，赶紧去医院吧，需要啥，你就吱一声。二愣子女人住院期间，姚洞洞提着奶粉去看她，二愣子两口子感激涕零，恨不得给姚洞洞跪下去。

　　姚小洞自当了村长没摆过一回村长的架子，姚小洞言语神情露出点儿什么，姚洞洞就提醒他，县官才是七品，你个村官算几品？你没资格摆谱。因此，姚小洞时时提醒自己，处理村里的事，反复考虑，生怕摆不平。姚小洞的小心翼翼为自己赢得了口碑。

　　年底，姚小洞问父亲修路给别人垫的钱怎么办？姚小洞的意思是替父亲要，凭他现在的面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姚洞洞连说，不急，不急。姚小洞提醒他，贷的款年底可是要还的。姚洞洞啥也没说。当时，姚洞洞出钱垫完全垫得起，但姚洞洞偏要贷款，这是给村里人看的。

　　姚洞洞迟迟不去还款，信用社便给姚洞洞下了催款通知单。姚洞洞把催款单放在柜台上，就是不去。来买东西的人稍一注意便能看到那个条子。村民和姚洞洞搭腔，姚洞洞便嗤鼻子，你说我能欠下他们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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