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01日06:24 青岛新闻网-青岛早报

二十四

　　姚洞洞情绪一下糟到了极点。吃完晚饭，他对红芳说，我出去走走，随后带门出来。街上的暑热没有消退，黏糊糊地罩在脸上，姚洞洞没有目的地乱走，后来就碰见了慧慧，慧慧像是有意等他。慧慧没了白天的凶样，平静地说，咱俩谈谈吧。说完就走。姚洞洞犹豫了一下，跟在慧慧身后。

　　慧慧一进屋就将门插住了，姚洞洞不禁一抖。慧慧淡淡地说，你别害怕，咱俩的事甭让别人知道。

　　姚洞洞不知慧慧要干什么，索性装出傻呆呆的样子。

　　慧慧说，他是我男人，他再不是也是我男人，我必须救他。

　　慧慧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珠，在姚洞洞的心上击出一片空荡荡的声响。姚洞洞一直以为慧慧嫁给孙关水图的是孙关水的权与钱，慧慧说出这样的话，姚洞洞感到万分难受。

　　慧慧说，能救他的只有你，现在我求你救他。

　　姚洞洞苦苦一笑，你把我看成啥了，我怎么救他？

　　慧慧说，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姚洞洞说，我算什么。

　　慧慧不再说话，慢慢地扯落了自己的衣服平躺下去，轻声说，我没钱，你也不稀罕钱，我能给你的也只有我的身子了。说完，缓缓闭上眼。

　　姚洞洞突然有些冲动。他想起了几十年前他拥抱她的感觉，那感觉死了那么多年，现在突然复活了，像蚂蚁似的在他身上乱窜。

　　慧慧说，你还等什么呀！

　　姚洞洞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警觉的神色。

　　慧慧冷笑，我不是那种背后算计人的主。

　　姚洞洞转身就走，他有些心虚。

　　姚小洞当了村支书。他是全乡最年轻的村书记。姚家除了洞洞商店，另办起面粉厂和榨油厂。面粉厂和榨油厂开业那天，姚洞洞叫回在乡卫生院上班的姚小叶，让她和姚小洞改名。姚小叶改名姚治华，姚小洞改名姚治国。姚小洞和姚小叶已习惯了原来的称呼，改名有诸多不便，两人想说服姚洞洞。姚洞洞说，原来你俩就叫这名，现在不是改名，是还名。姚洞洞让姚小洞写了张更名启事，贴在村里最醒目的地方。

　　更名启事贴出没多久，便有人围观。不一会儿，孙关水从那边走过来。孙关水被撤销了职务，开除了党籍后，背突然驼了，步态带出了老迈。孙关水扫了人群一眼，低着头走过姚洞洞身边。姚洞洞喊住了他，说，我通知你一声，小洞和小叶改名了，改成姚治国和姚治华。孙关水微微哆嗦了一下，说，改就改，关我什么事？姚洞洞说，我怕你不同意。孙关水猛地咳嗽了一阵，咳得脸红耳紫。

　　面粉厂和榨油厂生意很火。姚洞洞的生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滋润，可是姚洞洞内心总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它裹着姚洞洞，让姚洞洞感到孤寂、失落。姚洞洞不知自己的惆怅来自何处，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慧慧从街上走过，才有所醒悟。就如一场戏，唱了几十年，但一直没唱到高潮。没有高潮的戏总是一种缺憾，而慧慧正是这出戏的高潮。其实，他一直期待着高潮的来临。他不会再从慧慧面前逃走，他要做一个优秀的导演。

　　机会终于来了。孙关水想批一块宅基地，他在姚小洞那儿碰了壁，于是求到了姚洞洞头上。姚洞洞让孙关水写个申请，由他转给姚小洞。姚洞洞当然不会给他答复，他明白只有这样慧慧才会出面。

　　大约一个月后，慧慧在街上拦住姚洞洞，问他宅基地的事儿。姚洞洞为难地说，批宅基地得去乡政府办手续，复杂得很，三天两天办不下来。慧慧说，你别打官腔，行不行，说句痛快话。慧慧的话听起来很冲，可声音软得没有一根刺。姚洞洞咽了一口唾沫说，我去试试，晚上———他有意停顿了一下，你来面粉厂一趟。姚洞洞没看慧慧，转身走开，他知道慧慧听清了他的意思。

　　姚洞洞被兴奋与烦躁纠缠着，有些魂不守舍，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黄昏时分，姚洞洞走进面粉厂。他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等待着。这是一个漫长的，难熬的时刻。

　　院里响起了脚步声，他听出是慧慧，长嘘了一口气，可又有点儿害怕，万一慧慧趁机设计了圈套怎么办？脚步声越来越近，响起了敲门声，轻轻的，很犹豫的样子。姚洞洞难以控制地哆嗦起来。（完）（明日请看《到处都是寂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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