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权民

　　正确理解农民市民化的涵义，首先必须搞清楚农民与市民这两个概念。对这两个概念，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按经济学原理，在物质资料生产过程中，劳动者从事的劳动对象构成了其从事职业和所处社会阶层的本质特征和主要标志。据此，我们可以作这样的定义，所谓农民是指直接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者，而市民则是指长期或固定生活在城（包括镇）里，以非农产业为劳动对象的居民或劳动者。两者构成了如下几个特征区别：一是居住场所。前者一般居住在农村，后者一般居住在城镇；二是收入来源。前者以农业生产为其主要收入来源，后者则以非农产业为其主要收入来源；三是意识、行为方式和生活方式。前者与农村文化相连，而后者与城市文化相连。

　　鉴于以上分析，我认为，所谓农民市民化是指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农民向市民转化的过程。它包含如下几层意思：一、工业化（包括其它非农产业）是城市化的动力源，是农民向市民转变的物质前提。离开了这个前提，无从农民市民化之说；二、一定数量的由不同规模城镇构成的合理城镇体系是农民市民化的空间必要条件；三、农民成为市民必须具备三个基本条件：首先是长时期从事非农产业（非农就业岗位上工作1年）和稳定的就业收入；其次是长时期（1年以上）居住在城镇，或取得了城镇户籍（包括企业集体户籍）以至挂靠城镇亲友户籍；再就是文化素质提高，逐渐与城市文化融合提升。

　　当前，我国推进农民市民化具有极大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根据国外经验，推进农民市民化是解决“三农”问题的一条有效途径。我国之所以存在严重的“三农”问题，其根本原因是农村人口和农村剩余劳动力过多，而相应的是土地资源短缺，土地报酬递减趋势日增，生产率提高缓慢而成本迅速提高。如果不将农村剩余劳动力从农业部门转移出去，农业生产率的提高，农民收入的增加，传统农业的改造和提升均无从谈起。

　　事实上，发展中国家发展初期普遍存在“三农”问题和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国外成功的做法是采取推进农民市民化的办法来解决“三农”问题。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刘易斯（W．Arthurlewis）认为，缩小城乡差别的途径是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到现代工商业部门，这样做可以一箭三雕：既可以提高转移劳动者的收入，又可以缓解传统农业部门耕地不足与劳动力过多之间的矛盾，还可以扩大现代工商业部门的规模，进而进一步增强对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吸引功能。

　　推进农民市民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就目前我国而言，我认为应迫切解决以下几个问题：

　　首先，要选择使更多的农民成为真正市民的多元城镇化发展模式。选择什么样的城镇发展模式，除了考虑各地实际情况，现有经济实力和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任务外，在城镇建设上还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保证能提供充分的就业岗位，一个是能提供完善的市政基础设施。

　　其次，是怎样“化”的问题。10多年前，全国建设了一批小城镇，作为农民向城镇集中、过上市民生活的率先垂范样板。但是，实践证明成效不大。其中，有城镇规模偏小的因素，也有城镇基础产业、特别是特色产业缺乏的因素等，重要的是，这些城镇的居民大多是清一色地由当地农民转化来的，也就是农民就地实现市民化的。由于整村、整乡的农民聚集在一起，传统农村文化得不到城镇文化的碰撞和冲击，农民仍习惯于原有的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从而成为农民市民化的重大障碍。在政府引导和制度创新的背景下，需要借助市场的力量把农民推向社会，实现由农民向市民角色的转换。

　　其三，要广泛开辟充分就业的渠道。经济是基础，就业是农民向市民转移的根本条件。没有这个基础，没有这个条件，农民就难以在城里站住脚，即使放开户籍，农民也没有钱去城镇买房子或租住房，充其量成为无业“市民”或游民，既不能解决“三农”问题，又给城市增添新的不安定因素。

　　现实的选择，一是大力支持发展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这种小企业市场敏感度强，投资少，就业容量大，因而是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就业的重要企业形式；二是可以结合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从开发现代农业中创造新的就业岗位。江苏、浙江近几年来在开发现代农业，为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提供就业岗位上创造了经验。即大力发展规模化、专业化生产，大力发展与农业产前、产中、产后相配套的服务经济，大力发展现代农副产品深加工，形成了一大批产研销一条龙，活跃于国际国内市场；三是大力发展全国统一的劳务市场，由政府推动、市场导向，大力推进劳务输出，向市外、省外以至国外转移农村剩余动力。

　　最后，要创新制度。城市化滞后是我国当前社会经济发展中出现的突出问题之一。导致城市化滞后的重要原因是制度滞后。主要表现在：一、僵化的户籍制，虽然近几年来户籍管理方面有些松动，但农民进城就业、居住仍有难以逾越的“门槛”；二、社会保障制度滞后，目前，进城的农民工基本上被排除在社会保障体制的覆盖层外，失业、生病就医、养老均无保障；三、服务体系不健全，推进农民市民化涉及城乡劳动力资源的整合问题，需要构建全国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和完善的服务体系和平台。

　　为了推进农民市民化进程，就目前而言，一是需要加强宣传，形成良好的农民市民化的环境氛围；二是尽快调整现有以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为基础的制度政策，包括要改革现有户籍制度，以固定住所和稳定收入作为取得城镇户籍的主要依据，取消农民转换为市民后，在就业和入学等方面的不合理制度；三是改革、完善就业体制和社会保障制度，在就业、医疗、养老等方面给进城农民与当地市民同样的待遇。（作者系上海江川集团董事长、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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