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在某本破书上看到，说中古某些没有法制可能的乡村，也照样有人与人交往的秩序，这中间维持秩序的正是“闲言”。意思是，你扒了灰，你就遭到众人的唾弃了，你在村里的信用度就贬值了，下次，别人就不借给你粮食了。

　　这是没有法制可能，有法制可能的呢，“闲言”也在发挥其作用。比如某女士遭到上司性骚扰了，她告还是不告呢？她一个晚上睡不香。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东西是普世的，不用争论的，比如热心人的开导：你为什么就不勇敢地告诉大家呢？

　　我首先说，我对遭到不幸的女士抱有深切的同情，而且我还希望那个色鬼被阉了才好。但是我也理解为什么这不幸的女士要踯躅一下、彷徨一下，乃至是忍气吞声一下。原因没有别的，就是那些“闲言”。盖此时的闲言不再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公器，恰恰成了晚上哥们儿没事佐酒的谈资。

　　稍微想一下都是悲哀的：我被侮辱了，我要依靠大家给我一个公道，大家却把我当成一个笑料。每逢与人争吵，我总是不愿意被人扯去给人评理，评什么理？那个评理的比自己不讲理不说，还喜欢搬弄是非。所以，做黄药师是没错的，宁可孤独点，也不能没事就找那些个江南七怪评个什么理。

　　热爱“闲言”的因子，人体内或许一直就活跃。鲁迅写那些麻木旁观的人只知道眼前血腥的热闹。换到现在是，这帮人热爱八卦。关于过去米卢和李某的事，是不是炒作，一直没有个公论。不过我倒是记得，当事人之一在某电视台就座时说了个“1001个”的搞料，那一天，有狗仔精神的媒体无一不跟着“1001”了一回。闲言历来为人之所爱，作为闲言里的第一运动，男女关系则是百炒不厌，同样的情节换个名字一样流行，从来没有听说过：昨天泰森强奸了一个小姐，今天科比严重性骚扰了个女孩就没有新闻价值了。

　　永远都有新闻价值的。甚至可以说，无数部人类野史，都设置好了固定的男女关系情节，然后只是走马灯似地换狗男女的名字罢了。所以有脑子的同志在米卢走了以后，想都没想就把阿里·哈恩视为当然之情种，然后只要有女的和哈恩“同处一室”（我指的是新闻发布会的那个大厅），就有新李某出现在报纸上。

　　尽管，阿里·哈恩一直不配合，一直表现得比国内某些主教练还“无趣”，但这并不妨碍广大人民群众对他的臆测。新一期的《新快报》被转到网络上的一则新闻是：女记含情脉脉，哈恩相视一笑。这条新闻的标题被加了红色，在信息海里犹如一盏航灯，引得众多心怀不轨的同志飞蛾扑火，一定要好好上一回当。

　　如果哈恩一年之内一个女的也不见（这是不可能的），那么炒作还可以这样进行下去：《难道他是……》。然后再在该新闻下边配发体育圈内同性恋者的。阿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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