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0元学费愁煞“南武状元”(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3日09:24 广州日报大洋网

这个简陋的阁楼记录着郭仲杰追求人生理想的足迹。　　每年高考一放榜，那么多地方的角落都会冒出无数忧郁而期盼的眼睛，不管是繁华的城市，还是偏僻的乡村。相比很多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的乡村孩子来说，城市中的“郭仲杰”们也许更不应被我们忽略，处于“中间阶层”的他们，在大学生中所占比例要大得多。在面临困境时，他们往往被“悬空”了———一方面没有达到申请国家助学贷款的标准，另一方面他们确实难以一下子从窘境中挤出这笔上学的“巨款”。

　　12年寒窗不言苦

　　金榜题名好迷惘

　　广州南武中学的校门上，连日来都飘扬着一条巨大的条幅，上面写着该校今年高考状元的大名———以804分考取中山大学医学院本硕连读班的郭仲杰。在海珠区一条小巷内一间不足6平方米小屋的阁楼里苦熬12年寒窗，他没叫一声苦，如今换来金榜题名他却无法开颜。每年8000多元的学费愁煞了他的单亲妈妈，同时他又深知按照自己家的收入水平，远远未达申请国家助学贷款的标准。无奈和窘迫，一下子淹没了那个不足6平方米的小屋。

　　家在闹市十八载

　　从没有看过电视

　　在海珠区一条小巷里，一晃眼郭仲杰和母亲住在这间小屋已经18年。在小屋的顶部，搭起一个三四平方米的小阁楼。沿着长长的竹梯，记者爬上了这个闷热、阴暗的小角落———郭仲杰就在这垒得高高的书堆中熬过了12年奋斗的夜晚，放飞着他的理想。作为南武中学今年高考的状元，804分的高分足以让郭仲杰稳稳迈进中山大学的大门。然而，一个潜藏已久的问题也同时“杀”了出来。

　　南武中学的老师们都没有想到，这位性格开朗乐观、乐于助人的孩子竟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妈妈在环卫站工作，十多年来，收入仅够维持两人基本的日常生活。小得不能再小的家里，没有什么家具，除了一台冰箱和风扇，再没有什么电器，郭仲杰淡淡地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过电视。

　　他很快就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可是8126元学费一下子让他傻了眼，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存款，也许连交个“零头”都不够。南武中学一直注视着这个孩子的李老师偶然得知他的窘况，痛在心里，开始了操心的日子，左思右想之下，她给记者拨来了电话。

　　学医理想诚可贵

　　高昂学费难载起

　　在记者面前，郭仲杰在憨笑中对自己的生活有着一种超脱的坦然。对于生活的贫困，他格外清醒，家里没有电视机，这是很多城市孩子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他觉得这“没什么”。更多时候，他的生活就是在读书、听音乐、打工中度过，然而他还很乐在其中，他说自己能考高分全是小阁楼的功劳，因为这里能让人心无旁骛。

　　记者问他，为何一定要选择学费较高的本硕连读班，郭仲杰眼中掠过一丝不安，但瞬即就直接回答了：“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然而，他也深知这个选择将给自己的这个家带来多少无奈，看着母亲为难的目光，他不禁低声说：“早知我能考800多分我就报读其他高校了，因为有些高校承诺800分报考可以免学费……”

　　家境尴尬让人愁

　　亲朋也力不从心

　　记者坦言，他的家境确实有实际困难，但是要申请助学贷款却又不够条件，他属于典型的“中间阶层”。对此郭仲杰倒是很清醒，“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特殊，母亲刚加了工资，每个月1000余元，算不上是‘特贫户’。”

　　两母子想过向亲友求助，可惜亲戚本来就不多，仅有的舅舅和姨妈家境都一般，也正为自己孩子的上学费用头疼，虽然知道孩子的努力可贵，但始终杯水车薪，力不从心。

　　第一年学费急需

　　担扰前程心迷惘

　　记者不由问道，如果到最后都没人能提供帮助，他会怎样做。小伙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迷惘之色，“我真的不知道，老实说我最急需第一年的学费，以后的事情相信靠自己的努力就能办到，但是这第一笔钱的确不知从何入手……”这种迷惘迅速地传到了他母亲的脸上。

　　记者随即从中大学生处了解到，像郭仲杰这样的情况，确实和申请国家助学贷款的标准相去甚远，更不用说困难补助了。据悉，每年发放助学贷款的人数是有一定比例的，中大要求申请贷款的学生家庭平均收入至少要在300元以下，“家境比他差的孩子还有很多”，有关负责人坦言，他无法申请到资助，对于他来说，惟一的出路是入学后勤工俭学，争取奖学金，但是这第一年的学费显然只能“听天由命”。

　　“中间阶层”怎么办？

　　“郭仲杰”们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是一个一直未受到足够关注的群体，但是他们的困难却是触手可及的。也许他们更需要的是“指导”而不是“捐助”。针对这些“中间阶层”，以下数个观点都值得我们思考。

　　思考一

　　是否应考虑“升学成本”？

　　采访中郭仲杰给人的最大感觉就是迷惘，他说在填报志愿前根本没想到第一年的学费竟要8000多元。像他这样的高中毕业生并不少见，他们报考时往往不注重了解自己所选专业具体要交纳多少学费，造成很多贫困生到最终其实完全无法解决问题，却一心“考上再说”。他们中的“底层贫困者”，会得到一定的救助，但是像众多的“中间阶层”，就陷入了前后靠不上的尴尬境地。

　　这不由得让我们思考一个问题，贫困生自身是否也应该正视一个“升学成本”的问题？有人提出，像郭仲杰这样的情况，在报考上早就应该量力而为，既然家里拿不出学费，就应该事先了解清楚，不应报考中大这种名牌学校的本硕连读班。

　　当然也有人提出，这样是否意味着贫困生就失去了争取优质学位的权利？我们想提出的是，在当今我们的社会还有待发展的情况下，在力所能及的选择中，“郭仲杰”们应该积极给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定位，这样才不致事到临头才尴尬无奈，一筹莫展。

　　思考二

　　国家助学面能铺更广吗？

　　华师教科院的大二学生小李说，目前高校的“勤工助学”其实很难真正帮助贫困生解决问题，多数都局限在让学生从事家教，其他的兼职则需要到社会上去寻找机会。而校内的环境卫生、校园绿化、学生公寓管理、保卫巡逻、饮食服务等学生可以从事的工作没有真正走向社会、形成大规模的勤工助学活动，“国外一些学校连食堂都会聘请学生担任厨师，但这些工作在国内学校都不会由学生来做”。

　　国家助学贷款虽早在1999年就已经全面启动，但是目前进展还是比较缓慢，目前相当一部分的银行在发放助学贷款上仍有很多的顾虑。助学贷款往往要在大学生毕业后才能收回，但是当代大学毕业生去向多“飘忽”，而且确实有部分大学生不重视诚信问题，这往往让银行难以追回贷款。

　　思考三

　　是否有更可行的指导机制？

　　大多数高中毕业生都表示，他们希望在报考学校之前，能够得到更多的指引，除了专业、学校方面的问题，高校在交纳学费方面也应作出更细微的指导。

　　据记者了解，其实大多数贫困学生最终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了学费问题。一位学生告诉记者，他就绝对不会让父母为了自己上大学而操心，他建议贫困学生通过三个途径来筹集学费：向亲戚朋友借；自己做临时性的工作挣；通过学校贷款。

　　在当今的社会条件下，家庭的“低收入”和高校的“高收费”导致比较多的贫困生出现，而现行的助学贷款制度又不能解决每一个贫困生的困难，这个问题的解决任重而道远。

　　新闻链接

　　信用体系亟待建立

　　调查显示，72％的人认为社会信用体系尚未建立是影响助学贷款的最主要原因。对任何业务，银行都要首先懂得如何有效地防范贷款风险，即使对信誉度高的大学生也应对少数赖账情况的出现做出及早的预防。就目前的助学贷款情况来看，银行通过学校和学生签署贷款协议，留下联系方式，但毕业生的流动性较大，会因毕业生去向不明耽误了与银行的及时联系。我们这次调查的学生样本中，96％的人认为大学生需要信用标识证明自己，同时也需要信用机制约束自己。

　　对于如何建立大学生的信用体系，55％的人认为应建立大学生信用档案，网上公布，对借贷学生是最好的约束。

　　银行说法

　　助学贷款银行态度

　　从银行角度看，发放助学贷款并没有太多的风险，一是学生在学校期间的贷款利息由国家进行贴息，二是万一学生在毕业后四年无法归还贷款还可以核销，不追究经办人员的责任。不过，银行的积极性也不高，主要是由于助学贷款金额太小，在耗费同样的人力和时间的情况下，一笔助学贷款所带来的利润要比其他商业性的贷款要少得多。

　　银行方面表示，目前助学贷款仍然有浓厚的政策色彩，还没有实现商业化操作，对申请助学贷款的学生要求比较严格，手续比较繁琐。如能相对放宽助学贷款的限制，将助学贷款金额上限适当提高，既能帮助更多的学生，也可以相对提高商业银行的积极性。（孔华）

　　文／本报记者邱瑞贤实习生胡亚平

　　图／本报记者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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