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9日，英国警方正式确认，参与过伊拉克武器核查的英国国防部化学与生物武器顾问戴维·凯利割腕身亡。此间媒体纷纷指出，近两个月来一直困扰着布莱尔政府的“伊拉克门”风波，因凯利之死骤然升级，大有演变为“政治飓风”之势。

　　坏天气昭示坏运气？

　　7月20日，英国《独立报》披露了布莱尔18日上午（日本时间）在闻听凯利出事时的表现———

　　17日（周四）晚，在落日的余辉中，布莱尔登上了从华盛顿飞往东京的波音777专机。在飞机上，布莱尔手拿一杯红葡萄酒，细细品味刚刚结束的华盛顿之行。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令他很有满足感的出访，他与美国总统布什以及包括切尼、鲍威尔、赖斯在内的众卿进行了会晤，他在美国国会的演讲赢得了听众的17次起立鼓掌。在与布什共进了晚餐时，布莱尔成功地说服布什对目前关押在古巴关塔那摩湾美国海军基地的两名英籍战俘“手下留情”，这多少证明了布莱尔在美国人面前敢于为本国公民争取利益，而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哈巴狗”形象。可以说，“老朋友”布什对布莱尔此次美国之行“给足了面子”。

　　几杯酒下肚，布莱尔略有醉意，索性上床就寝。正当布莱尔安然睡去的时候，飞机遭遇突如其来的气流，颠簸起来。当时在飞机上的空姐说，这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气体湍流”。从古至今，坏天气历来都预示着神的震怒，在许多民族的文化中，恶劣的天气往往都预示着灾难。对于这种说法，布莱尔也许并不相信。

　　但是，坏运气真的来了。18日上午9时30分，布莱尔身边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这是唐宁街10号留守人员打来的特急电话，布莱尔得知：国防部伊拉克武器专家戴维·凯利失踪了！随行官员事后说，布莱尔在接听电话之后当场惊得“目瞪口呆”。稍稍缓过神之后，布莱尔立即打了一系列的电话。

　　飞机在东京着陆之后，布莱尔再也没有了在华盛顿时的意气风发，显得神情憔悴、疲惫不堪。在随后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布莱尔说：“我为凯利的死向其家人深表哀悼。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公仆。他曾经为国家作出过巨大贡献，而且我深信他原本可以继续作出更大贡献。政府将成立一个独立司法调查小组对此事展开调查，我相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公众应该放弃妄加猜测和推论，政界和媒体应当保持尊重和克制。这便是我想说的。”

　　19日夜里，应小泉之邀前往著名风景度假地箱根泡温泉澡的布莱尔，面对美丽湖光山色时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口水淹没布莱尔政府

　　一贯口吻冷静、态度中立的英国《金融时报》，7月19日罕见地用了三个整版的篇幅报道凯利之死，认为凯利之死是“对布莱尔政府的巨大打击”。右翼的《每日电讯报》则声称，凯利之死使布莱尔面临“执政以来最严重的危机”。《每日邮报》宣称凯利是“政治牺牲品”，布莱尔及其领导的工党政府正面临着“斗牛场上的最后一剑”。英国第一大反对党保守党，更是不失时机地攻讦布莱尔，要求布莱尔缩短外事访问行程，召集刚刚休会的议会下院开会接受议员质询。英国《独立报》发表一篇评论文章直接追问：究竟应该由谁来对戴维·凯利之死负责？《星期日邮报》甚至语气尖刻地发难：“首相，你的双手是否沾满了鲜血？你是否打算辞职？”

　　在由警方18日代为向记者宣读的一份声明当中，戴维·凯利的家人说道：“过去几个星期当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给戴维的生命施加了他所难以承受的压力，所有那些与此事有关的人士都对戴维·凯利纠缠不清，而且态度相当刻薄。”媒体认为，凯利家人的声明，实际上是在向布莱尔及其幕僚施压，要求政府引咎辞职。

　　希望布莱尔内阁辞职的又何止凯利家人。曾经担任过布莱尔政府部长的工党议员格兰达·杰克逊就明确地说：布莱尔应该就戴维·凯利自杀事件引咎辞职，首相新闻办公室主任坎贝尔和国防大臣胡恩都应该下台。她说：“戴维·凯利自杀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坎贝尔和首相以及国防大臣胡恩的地位一样岌岌可危，我认为他们应该立刻辞职。我没有看到他们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好事，也没有为工党做过什么事。他们应该尽快辞职，越快越好。”

　　无疑，凯利之死使布莱尔政府的政治信誉遭受重创。最新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66％的英国人认为，布莱尔在参与对伊战争问题上“有意无意地误导了英国公众”；35％的英国人因为对伊战争“已经对布莱尔失去了信心”。

　　政府和BBC互相推诿

　　面对舆论的巨大压力，7月19日，几乎所有与戴维·凯利自杀事件有关的人物都表示自己与戴维·凯利之死“毫无关系”。

　　英国国防大臣胡恩在 B BC电视台露面时，不承认他本人向戴维·凯利施加过压力。

　　BBC电视台播报员约翰·亨弗雷兹也说：“并不是我们说出凯利博士向我们透露英国政府制造假情报这一事件的，也不是我们将他推到议会去接受调查，我们没有要把他推向事件漩涡中心的意思。那种认为凯利之死是我们过错的说法是可笑的。”

　　唐宁街10号的发言人表示：“那些得知戴维·凯利被卷入BBC报道事件当中的记者们心里很清楚，并不是我们向他们提供戴维·凯利的名字的。将这一事件的责任都推到坎贝尔身上显然不太公平。”

　　惟一对凯利之死表示歉意的人，是英国议会外事委员会调查小组的成员安德鲁·麦金雷，他说：“虽然我是无意的，但我仍然对质询过程当中所提的问题给凯利博士带来的痛苦深表歉意！”在凯利出事后几个小时，安德鲁·麦金雷向他的朋友阿拉斯泰尔·海教授发过一封信，详细陈述了质询凯利的情况。阿拉斯泰尔教授认为：“英国政府和BBC将戴维·凯利卷入这么一场风波当中，凯利博士在重压之下自杀之后，两大机构又互相推卸责任。我觉得他们的这种做法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是否自杀仍然存疑

　　英国警方19日发表声明说，凯利死亡的原因是割腕造成的大出血，而且没有其他人在现场的迹象。言下之意，凯利系自杀身亡。虽然英国政界人士和媒体普遍认为凯利系自杀身亡，但是凯利之死依然存在几点值得质疑之处。第一，凯利性情温和，与老伴贾尼斯感情甚笃，如果他铁心一死，想必与她会有“深情一别”，可是事发当天，贾尼斯却丝毫没有察觉。第二，“最后的目击者”农夫保罗说，那天下午他看见凯利没有像往常那样与妻子女儿一起出来，而是独自一人在离家1.6公里远的小路上散步，当凯利看到他时，还冲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绝没有赴死之前心情沉重的样子。

　　值得注意的是，凯利在临死前最后那封电子邮件中，丝毫没有表露出他当时心情沮丧，相反还在邮件中表示，在“周末之前”，他要“等待下去”。他还说，他决心克服丑闻给他带来的困难，积极准备重返伊拉克。

　　综上所述，凯利不大可能是在出门时便铁心一死。这样说来，如果凯利的确死于自杀，那么只剩下惟一一种可能，那便是临时起意。

　　按照警方的说法，他们在凯利出事现场找到了一把刀子和一瓶已经开封的止疼片，如果说凯利自杀纯属心血来潮，那他怎么会在没有准备自杀的情况下随身携带一把刀子和一瓶止疼片呢？如果凯利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是去会见一名神秘的“夺命杀手”的，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为何“当时没有其他人在现场”呢？看来，凯利之死实在蹊跷。

　　尽管布莱尔20日在接受天空电视台采访时表示，他不会因为“凯利之死”事件而辞职，但无论如何，此案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给凯利家属及公众一个满意的交待，布莱尔和他的政府恐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2401）

　　背景资料

　　凯利博士做了什么

　　伊拉克战争结束之后，英国国内一直存在着关于伊拉克战争“是否有理”的争论。59岁的戴维·凯利博士，是英国国防部负责伊拉克武器调查的一个专家，他被牵扯进这场争吵之中，是因为BBC在一篇报道中引用“一名资深军事情报人员”提供的信息，暗示布莱尔的高级助手、唐宁街公关主管坎贝尔对有关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情报文件做了手脚。而唐宁街10号首相府怀疑，凯利博士就是英国广播公司所说的那名“资深军事情报人员”。凯利曾承认与英国广播公司的一名军事记者交谈过，但他否认在交谈中指责过政府篡改情报。

　　有报道称，凯利成了英国国防部的“替罪羊”。但国防部否认曾经向凯利发出过“暂停职务”或“解雇”的威胁，只是警告凯利未经允许同记者接触是违反公务员条例的行为，并给他5天时间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

　　凯利家住英格兰中部的牛津郡。警方说，他在17日下午3时左右告诉妻子出去散步，但到晚上11：45仍未回家，于是家人向当地警察局报案，警察搜遍了凯利的住处和附近地区，并出动直升机参加搜查。18日，警方在距离他家约9公里的一个山地发现了他的尸体。（2402）

　　（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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