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文化地图之四十二 城市的器官之感觉篇火炉上的夜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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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5日04:58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 |
一行白鹭 在夜晚街道上行驶的车辆,像是一匹匹识途的老马。黑暗碰不痛它们湿润的鼻子,它们像是在草原上从容地奔跑。夜晚中行驶的车辆是一个有趣的状态:在错综复杂的城市地图上寻找一条精确而可靠的路径,必须借助灯的光亮。这个过程,像是一个人在愉快地思考。思考的时候,他大脑中某一个区域必定是灯火通明。所以,我认为,夜晚中行驶的车辆是思考着的,夜不能寐的人是思考着的,亮着灯火的城市是思考着的。七月的一个夜晚,我就坐在一辆思考着的的士后座上,朝着一个有露天烧烤的场所游弋。 的士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是一个临海的酒店,酒店左侧的空地是涓涓溪流一样的肉香四溢的源头。巴西烤肉与扎啤,像是新郎与新娘,像是天仙配。每个人108元,十多个品种的烤肉便可随意享用。 在这样的夜晚,只要有灯光的地方,便是舞台,食物与肠胃、嘴唇与耳朵、腰肢与舞步、冷酷与柔情便是让剧情成长的长矛与铁盾。 露天空地一端,搭着一个简洁的无顶篷的舞台。一个小个子黑人弹着吉他,一个中等个子的黑人在敲着架子鼓,还有一个篮球运动员一样的黑大个子在唱歌。我怀疑这个唱着一口汉语情歌的家伙是一个老江湖,虽然个别汉字唱得像是扭秧歌,但却字字分明。三个巴西人在那儿一站,无论唱着什么,我都感觉是在喊“巴西烤肉,香喷喷!巴西烤肉,香喷喷!”真辜负了他那一嘴招牌式的汉语情歌了。 我这一桌三女三男,相向而坐。侍应送上来一大串插在粗铁丝上的鸡心,手中拎着削铁如泥的柳叶刀,问:要不要?我们说,要。再过一会儿,另一个面呈忧郁之色的侍应一只手提着烤得黑乎乎的羊羔腿,问:要不要?我们说,要。就这样,烤肉无比深情地诱惑着我们疯狂的舌头。就这样,将肉要到胃里,将酒要到胃里。我对面的那个头发盖住耳朵的家伙,左手拿着银叉,右手举着餐刀,热情洋溢地对付着牛键肉。他边嚼边嘟囔:如果拉一头小牛,挂在架子上烤,边烤边用刀削着吃,喜欢吃哪个部位就削下哪个部位,该多妙啊。旁边一位女人优雅地擦掉了嘴上的油渍后叹息道:听说,在古代巴西,烤肉是给奴隶吃的食物。 背后的舞台还在响。那个一张嘴,就露出满嘴白牙的大黑个,嘴里哼哼地唱着一首巴西民歌。他唱得真好啊,像是在磨牙,将那二十多只白牙磨擦得闪闪发光。几个酒足肉饱的女士也跳上了舞台,跟着音乐节奏,扭起了粗腰和细腰。那些随意的舞姿竟然与歌声配合得天衣无缝: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歌声与舞姿中的那群巴西的牛羊,被烤了?被煮了?还是逃到山洞里睡大觉了? 马路对面就是海,海风吹拂,烤肉幽香。七月的烤肉熟了,八月的桂花还没有盛开。一些经不起凉风袭击的女士披上了厚厚的纯毛披肩,开始吃着新鲜的水果。烤肉与水果,就像果实与绿叶。那些淡妆的女人,眼神像金鱼。还有几个男人,耳朵敏锐,表情安静。他们像是来幽会,矜持、镇定、内敛,像是一条松弛而自尊的橡皮。 他们脸上写着自足与孤独。那一片朦胧的安静,有时候是孤独,有时候是空虚,有时候是自傲,有时候还是一种挣扎。在这样弥漫着巴西烤肉的时刻,更像是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长胡子的沉默着的伯爵。 9点30分,酒店给大家一个告别的时间。给喧嚣一个安静的时间,给寒冷一个温暖的时间,给流浪者一个思念的时间。那么一大群人,像水往低处流,像被干渴的大地吸走了,像被风刮跑了,像被时间的大棉被覆盖了。把空旷留给了空旷。 这个舞台的大幕落下了,另一个舞台的金丝绒大幕才刚刚拉开。 还有许多车辆在街道上思考着,这些识途的老马不知疲倦呵。一些顾客下来了,另一些坐上去。一个烧烤点打烊了,另一些烧烤点继续灯火通明。在这样朦胧的夜晚,一些人睡了,一些人仍然清醒着。思考着的人群,就像一条大地上闪闪发亮的银河;思考着的城市,就像一条穿越森林的梅花鹿。她一奔跑,梅花便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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