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风琴师，穿制服讨钱(365行)(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5日08:19 环球时报

手摇风琴师阿森西奥（左）和他的侄子卡比诺孙扶民摄

　　本报驻墨西哥特约记者孙扶民

　　在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行路，人们经常会在街头看到一个奇怪的情景：两个身穿浅棕色制服的行乞者，一个不停地摇着一架手摇风琴，另一个则负责用大沿帽向停在红灯下的驾车者或行人乞讨。

　　想和风琴师照张相要给小费才行

　　令记者困惑的是，到现在记者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音乐人，还是乞丐？说他们是风琴师吧，看他们摇琴的样子好像完全不需要什么演奏技巧，可要说他们是乞丐呢，他们又那么正经八百地穿着制服，好像挺有组织，同一般乞丐迥异。

　　有一天，记者驱车经过墨西哥城国家美术宫时，正好看到这样一对乞讨者在广场上“工作”。机会难得，我们马上停车向目标靠拢。那位看上去已有些年纪的风琴师一只眼睛失明了，他站在地下通道的窄小出口处，一边摇琴一边喊着：“先生、太太、小姐们，请合作一下！”于是，配合着手风琴的音乐，这位老人不时能得到一些布施，比我们在别处街边路口看到的情形强多了。注意到他似乎对拍照不大合作，我们立即向他付了高额小费，于是一切变得顺利起来，他允许我们在不影响他“工作”的前提下回答我们的提问。一场“配乐谈话”之后，记者总算弄清了大致情况：这位老人叫阿森西奥，今年61岁，当风琴师已经50年了，有5个孩子、7个孙子、4个重孙子。与他合作的是他的侄子卡比诺，20岁出头，入行才7个月。卡比诺不像他的叔叔那样固定站在一个地方，而是在远一些的地方转悠，为他们的“演出”向游人索要小费。我们请他过来同叔叔一起拍个照，他来是来了，但不那么欣然，脸上是失意和窘迫的神情。我们问阿森西奥一天能赚多少钱，他说几十比索，因为给钱的人不多，而且一般就给一两个比索。记者给了他40比索(1美元相当于9.34比索），几乎相当于他一天的收入。

　　制服要自己买，风琴已有100多年历史

　　阿森西奥告诉记者，在墨西哥城，目前从事这种职业的共有40多人，他们还有个“风琴师联合会”。据了解，手摇风琴师这一职业于19世纪下半叶起源于欧洲的德国、意大利等国，19世纪末波菲利奥·迪亚斯执政时期（1877年—1911年）传入墨西哥。在墨西哥，风琴师的制服是自己花钱买的，风琴则是向“风琴师联合会”租的。据说，这些为数不多的风琴都是有100多年历史的老古董了，坏了也没地方买新的，只能自己花钱精心修理。阿森西奥自豪地让我们细瞧他风琴上镌刻的德文，上面似乎刻的是柏林市某街、某号、某乐器行或制琴师什么的。

　　记者的好奇心进一步被激发起来，于是向德国驻墨西哥使馆文化处打听，目前在德国“老家”还有没有这种“职业”？德使馆文化官员施米特告诉记者：“还有！”施米勒说，在德国，有数百人还在某些有古老建筑和文化景观的地方演奏。他证实说，19世纪德国刚出现手摇风琴师的时候，确实是一种行乞方式，但现在的情形与墨西哥的已完全不同了。施米特说，他在德国时没有专门留意过这个问题，但据他观察，这些人有一些是“业余爱好者”，在周末工作之余来“玩玩票”，既为自娱，也可小赚一点。另外还有些退休老人因为生活寂寞而到那里去摇琴，就跟玩似的，因为手摇风琴在德国已经成为一种历史文化的象征，早已脱离了“行乞”的范畴和概念。因此，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墨西哥风琴师的生活与德国的手摇风琴师的生活不可同日而语。

　　风琴师挣的钱养家糊口都难，很多人不愿意干这行

　　后来，循着阿森西奥提供的线索，记者又费尽周折找到了墨西哥“风琴师联合会”的一位“领导”———做了6年风琴师的36岁的夸兰塔，看到了他的妻子、儿子以及他贫困的家。夸兰塔说，其实，他不是什么“领导”，他们联合会原来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当领导，老先生去世以后就没有什么正式领导了，他所做的只是和另一位同行一起管理联合会的几十架风琴而已。夸兰塔说，做这行养家糊口很难，毕竟愿意给钱的人很少，但依他的条件，又很难再找到更理想的工作。攀谈中，记者又想起曾问过阿森西奥的一件事：“摇这个风琴不需要学吧？”没想到他提高音调反问道：“是不需要学，可谁愿意来摇啊？”

　　他们的无奈让记者深感一个发展中国家和一个发达国家的手摇风琴师境遇的天壤之别，不由思忖：这么一个很有意思又富传统特色的职业，在墨西哥却仍然像100多年前一样，只是一个混饭吃的手段，自然难以期盼他们能摇出德国风琴师那样的韵味和风采。什么时候墨西哥也成为发达国家，手摇风琴也像在德国那样能够成为一种文化、一种娱乐、一种陶冶情操的工具时，才有可能不被历史淘汰，并以崭新的风貌赋予这古老风俗的活化石以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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