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市场经济理论先驱出南粤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27日09:28 广州日报大洋网

　　杨永华

　　·他已逝世16年了，但他的理论观点不仅没有过时，甚至还超前

　　·他于1961年得出社会主义经济是计划商品经济的结论，23年后党的文件作出相同的判断

　　·他于1979年提出经济改革应以市场为取向，1992年以后市场取向的改革思路终于成为共识

　　·他的“社会分工决定论”、“商品经济万岁论”，犹如丰富的宝藏，有待后人继续发掘

　　广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是市场经济发育最早最成熟的地方之一。广东老一辈经济学家卓炯最早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为经济改革作出了杰出的理论贡献。卓炯的市场经济理论，是广东学术界、也是广东人民的骄傲和荣耀。

　　传奇人生：

　　革命战士和学者

　　卓炯年轻时代的革命经历鲜为人知。我在档案馆发黄的卷宗里，图书馆里略有破碎的书刊里，找到了卓炯的光荣历史。1926年，国民革命军从广东出发北上的消息，鼓舞着常德中师刚毕业的卓炯，他们三位同学相约到武汉参加国民革命军，拿起枪，参加过保卫武汉的战斗。后在部队返回广东的途中，卓炯因病回家，离开了部队。抗日战争初期，卓炯参加了《救亡呼声》、《阵中文汇》等刊物的编辑工作，为抗日战争和党的统一战线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1939年10月，卓炯加入中国共产党，受党的派遣，长期做地下工作。

　　1946年7月，卓炯共产党员的身份已经暴露，党组织安排卓炯到香港，然后到泰国曼谷。卓炯任南洋中学校长，带领南洋中学的师生艰苦奋斗，深受华侨社会称誉。1948年6有15日，卓炯与南洋中学进步师生被迫离境回国，步行几千公里，回到云南。卓炯他们在中共华南局的授权下，组织云南人民进行武装斗争。他们组织发动群众，建立了五、六千人的迤南人民自卫军，与垂死的国民党反动派展开了激烈、残酷的武装斗争。卓炯一介书生，与战友们一起指挥数十次战斗，连连胜利，解放了滇西南一大片国土，成立了几个县的人民政府。卓炯他们与云南党组织接上关系后，部队改编为解放军，卓炯任解放军某纵队政治部主任。云南全境解放后，1950年5月，卓炯奉调回到广州，中共华南局负责人称赞他们“秀才造反也不简单”。

　　卓炯不但是优秀的战士和指挥员，而且是才华横溢的学者。早在30年代初期，他在中山大学读本科时钻研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读了一年研究生就发表论文，参加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学术争论。1939年1月，卓炯公开发表文章揭露汪精卫的投降主义思想，与章乃器商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理论。卓炯的一些观点引起了学术界的争鸣。1940年，卓炯到坪石的中山大学当讲师，发表《社会现象论》，纠正了国际社会学权威埃米尔·涂尔干的某些理论，此文成为中山大学代表性学术成果，载入1999年出版的中山大学校史。

　　烈火真金：

　　实践磨砺出真知

　　解放后卓炯一直在广州工作，先后任南方大学华侨学院副主任、广州市委宣传部理论教育处长，1958年调到广东省委党校任经济学教研部主任。卓炯一面刻苦钻研《列宁全集》，一面研究中国经济问题，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理论观点。

　　卓炯平常待人相当随和，但是在学术上从不愿意附和和迁就，更不愿意放弃自己认为正确的学术观点。1958年，卓炯参加兴宁大炼钢铁，到揭阳调查后，指出大炼钢铁“损失的物质财富很大”，大跃进造成了“轻重工业的比例失调”，人民公社没有经过试点就推广“搞快了”，“干部的理论水平不高”刮起共产风。这些真知灼见，当时被当成右倾思想。

　　经过大跃进，卓炯认识到不搞商品经济是个大问题，于是从1959年开始专攻商品经济理论，论证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结论越来越清晰。当时，卓炯的研究动机被指责为想当教授，批判者不知道，卓炯早在1944年就已经当上了中山大学的副教授。

　　1961年5月到1962年底，卓炯带领省委党校的教师干部，深入德庆县，兼任县委书记处书记。卓炯与教师们讨论饥荒发生的原因和救灾的措施。卓炯来到凤村公社，提出两大措施：一是推行产量责任制，二是积极发展农贸市场。当时的人民公社管理极为混乱，挫伤了社员劳动的积极性，只有搞责任制才能调动社员的积极性。社员的积极性调动了，就要开放市场，这是走出大饥荒的正确措施，但是后来这被当作修正主义的罪行。

　　1961年后，卓炯的研究达到了新的理论高度，用社会分工来论证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提出了计划商品经济的著名理论。他怀念德庆县凤村公社，发表的论文署名为“于凤村”。卓炯先后在《经济研究》、《中国经济问题》等权威学术刊物上发表了一批论文，他的计划商品经济理论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从一个边缘经济学家?幌伦咏肓司醚д鄣暮诵模毒醚芯俊返妊蹩锓⒈砹艘慌胱烤忌倘兜奈恼拢虾>醚Щ崮昊嶙庞幸桓鲂∽樘致圩烤嫉难豕鄣恪?

　　卓炯的学术观点触犯了当时的舆论，被当作修正主义，经受了十多年的批判和斗争，而且连答辩的权利也没有。有一个出版社相约出版论文集也毁约了，一部哲学著作稿子给一个出版社弄丢了。特别是“文革”期间，他遭受了无穷的苦难。他的大量手稿和藏书被搜走，至今没有找到，这对一个知识分子的打击是致命的。

　　1972年，卓炯从英德市五七干校回到广州后，调到广东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后组建为广东省社会科学院）。1979年终于落实了省委宣传部1964年对卓炯的任命，任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卓炯在广东社会科学院的十五年是最开心的岁月，是理论成果最丰硕的时期。改革开放以后的九年，卓炯已是古稀之年，仍然努力工作，发表了一百多篇论文，出版了七部著作。

　　独树一帜：

　　彻底的商品（市场）学派

　　50年代末60年代初，卓炯的计划商品经济理论正式问世。卓炯引入一般与特殊的辩证法，把经济范畴分为一般劳动过程范畴和社会经济形式范畴两大类。前者描述各种生产方式的共性，后者描述各种生产方式的特性。商品经济是一般劳动过程范畴，而不是社会经济形式范畴。商品经济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共性，而不是各种生产方式的特性。

　　卓炯提出，商品经济产生和发展的原因是社会分工，社会主义存在着发达的社会分工，所以，社会主义是商品经济；社会主义实行公有制，因而商品经济具有计划的特点，所以，社会主义经济可以概括为“计划商品经济”。如果共产主义不消灭社会分工，共产主义仍然是商品经济，此为商品经济万岁论。卓炯多次说过，商品经济就是市场经济。

　　当时没有一个人接受和理解卓炯的计划商品经济理论。卓炯的思想太超前了而不被理解。超前是科学的一个基本特征。历史上几乎所有的科学成果被理解和接受，都需要经历一个或长或短的过程。1984年，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作出了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商品经济的科学判断。卓炯只用了短短20多年，就等到了被承认和接受的时刻。卓炯作为一名科学家，是无比幸福的。

　　物极必反。十年“文革”期间计划经济发挥到了极端，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人们一下子接受了商品经济理论。卓炯又前进了，1979年4月提出了经济改革的市场取向的基本思路。现实的社会主义是商品经济，计划经济体制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所以，改革的基本思路是把计划经济体制改革成为商品经济体制，而不是调整政府管理过多过死的问题。经济改革是一个体系的转换，要把计划经济体制组成部分的财政、物资、企业、工资、计划、商业、金融等方面进行全面的改革。卓炯写了一批论文进行广泛而充分的论证。市场取向的改革思路，直到1992年以后才被普遍接受，卓炯又一次由于超前而一时不被理解。

　　卓炯认为，马克思的《资本论》也是一般劳动过程范畴与社会经济形式范畴的结合，只要撇开资本主义形式，就是一般劳动过程范畴；马克思的一般劳动过程范畴就是社会主义经济的理论基础，这就是《资本论》的生命力所在。卓炯研究《资本论》，就是挖掘一般劳动过程范畴，这是对马克思经济理论的独特理解。

　　卓炯虽然离开我们十六年了，但是，他研究的课题，他提出的理论观点，仍然是经济学界讨论的热点和难点。卓炯仿佛用独特的方式，仍然在参与学术界的讨论。

　　决非偶然：

　　天降大任于斯人

　　卓炯1908年1月生于湖南省慈利县，1931年10月进入中山大学社会学系读书，到1987年6月，在广东生活工作了半个多世纪。广东已经融为卓炯生命的一部分。

　　广东经济中的商品经济因素，广东独特的文化，广东人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是诞生卓炯商品经济理论的沃土。广东发展商品经济有悠久的历史，只不过在计划经济时期受到暂时的压抑。卓炯回忆提出计划商品经济理论的时候说过，1960年，我参加了整风整社运动，深深感到不承认商品生产，就是不承认社会分工，许多东西农民不生产了，市场供应非常紧张，有钱买不到东西。但农贸市场一开放，市场马上活跃起来。我感到社会主义非搞商品经济不可。广东经济实践是卓炯商品经济理论产生的肥沃土壤，在这块沃土上诞生商品（市场）经济理论是很自然的。

　　卓炯有一句名言，“我是搞探险的”，这反映了他“不唯书，不唯上，只求真理”的优秀品德和科学的方法论。追求真理，就要不怕困难，不计个人名利得失。唯书就不会提出商品经济，唯上也不会坚持研究商品经济。为了社会主义实践的迫切需要，卓炯克服了常人难以克服的困难，坚韧不拔地奋斗，提出并作了充分论证，并且等到了现实世界向商品经济转变的幸福时刻的到来。

　　广东经济学界沿着卓炯的学术道路继续前进。1987年卓炯逝世后，广东经济学界继承和发展了卓炯的理论，于1988年举办了著名的市场经济双月座谈会，在中国经济学界第一次提出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作为改革的目标模式，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确立、为改革开放作出了应有的理论贡献。今天，广东经济蓬勃发展，广东经济学界继续前进，这是对卓炯的最好纪念。

　　卓炯不愧是中国市场经济理论先驱，他的经济思想是岭南文化在当代的又一奇葩，为后人留下宝贵的财富。他的许多观点，如“社会分工决定论”、“商品经济万岁论”等，犹如丰富的宝藏，有待后人去继续发掘。

　　著名经济学家董辅论卓炯（1988年）：

　　早在1961年他就提出了社会主义经济是“计划商品经济”的理论，而且对此作了相当充分的论证。这在国内外都是绝无仅有的。

　　应该说，卓老的理论与当今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更切合。所以，卓老也是我国经济改革的理论先驱。

　　卓老的经济理论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要珍惜、要继承。

　　卓炯生平大事记

　　1908年生于湖南省慈利县一个贫困矿工之家。

　　1926年投奔武汉国民革命军，被编入学兵团第一营第一连。

　　1931年考入广州中山大学社会学系。

　　1942年任中山大学讲师。

　　1944年（或1943年）晋升副教授。

　　1946年任泰国曼谷南洋中学校长。

　　1950年任中共中央华南分局政研室研究员，后任南方大学华侨学院副主任。

　　1957年任广州市委讲师团团长兼理论教育处处长。

　　1958年任广东省委党校政治经济学教研室主任。

　　1961年发表《论商品经济》、《申论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商品》，提出社会主义经济是计划商品经济的著名论点。

　　1979年提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思路是把产品经济体制改革成为商品经济体制。

　　1980年任广东省社科院副院长，研究员。

　　1981年出版《论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文集。

　　1985年被评为广东省特等劳动模范。

　　1986年出版《再论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文集。

　　1987年被选为党的十三大代表。

【推荐】【大中小字】【打印】【关闭】

　　订阅新浪体育新闻，送你皇马球票让你亲历五大球星风采
　　新浪邮箱雄踞市场第一真诚回馈用户全面扩容
　　新概念英语口语出国考试考研暑期限时优惠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亲密接触，激烈搏杀，包你爽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