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汉中

　　贵州西部离黄果树瀑布不远的安顺，至今流传着一种古老的“地戏”，“地戏”以武戏居多，带着浓郁的宗教色彩，题材以唐宋时期的战争故事为主。演地戏必须戴面具，安顺的地戏面具（亦称“脸子”）由此闻名中外。

　　雕地戏面具的都是安顺一带的屯堡人，屯堡人据说与明代战争时在这里屯兵扎堡有关，屯堡人与地戏结下不解之缘，我曾访问的面具艺人胡永发就是周官屯雕地戏面具最出名的一位。

　　正是农忙季节，我把背着犁准备下田的胡永发请回了家里，在他家做面具的堂屋里和他聊开了。

　　胡永发，1942年出生，安顺刘官乡周官屯村人。30岁时跟名艺人胡五公、秦朝安学刻脸子，由于他天性聪颖，颇得名师真传。目前，他和67岁的胡永辉是全村人中脸子刻得最好的。胡永辉已显老态，刻脸子有点力不从心，胡永发却显得老当益壮，气力未减当年。

　　胡永发有四儿两女，家境清贫，为谋生计，曾给平坝金银山雕木菩萨挣钱养家。后来，当地流传的地戏脸子发展成为民间旅游工艺品，他便以雕刻地戏脸子出售为生。

　　传统地戏脸子是木雕和彩绘艺术的结合体，艺人必须是木雕与彩画技艺集于一身的高手方能胜任。胡永发的脸子是地道的传统风格，刻得细腻，打磨讲究；同时彩绘能色彩搭配得体，线条流畅自如。做脸子是个细活儿，不能有丝毫马虎。一年最多也只能做100个左右。他颇为自信地说：蔡关、杨家桥都雕脸子，但不如我这里好。黄果树（旅游景点）的脸子就是这儿拉去的。

　　胡永发在村里很受人敬重，曾带有10多个徒弟，依据“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家训，他的三个儿子、二个媳妇跟他学刻脸子。

　　近些年来，由于商品经济对农村的影响，传统地戏脸子面临着变种的危机。村里绝大部分年轻艺人正在一窝群似地捣腾他们的新“傩面具”，个头之大，形式之新，已经大大超越传统。我在村里遇到一个叫罗通的人，颇觉面熟，原来他多次到长沙来推销新“傩面具”，一时间搞美术的人家里几乎都有这玩意儿，时间一久，又颇觉得没意思，远不如传统面具耐看。

　　现在，胡永发的大儿子胡日贵已经加入到做新“傩面具”的行列，新面具雕得快，不绘彩，经济效益比传统脸子要好得多。看来，做传统地戏脸子的只剩下胡永发这些老人了。

　　胡永发的传统脸子到底还能维系多久呢？也许，再过一些日子，要看地道的传统地戏脸子，真正要去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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