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障国家安全，美国加大了对留学生和访问学者的审查力度。在美留学生稍有不慎，就将随时面临被遣返的命运。麻省理工大学等非常倚重外国留学生的高等学府开始担心，这将导致国际一流人才流向他国，降低美国高校的科研质量，最终损害美国大学的国际地位。

　　本报综合报道　去年12月中旬，麻省理工大学物理化学专业博士生比拉勒·祖贝里在波士顿的肯尼迪大楼前排队等了3个小时。

　　他是一名来自巴基斯坦的留学生，现在是按照美国关于国际留学生管理的新规定，来移民局登记、拍照、留指纹，然后接受移民官问话。尽管他已把所有的正式文件都梳理好了，但心里还是很不安，因为，据说加州有几百个外国留学生在这次登记手续中被拘留。自己能顺利通过这一关吗？移民局这次登记真的是履行外国留学生跟踪系统手续呢，还是FBI借此问讯？对方会问些什么问题呢？自己能够自信而又迅速地回答出吗？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触到雷区难逃被遣返的命运？

　　祖贝里与移民官面谈了45分钟。他认为移民官的问题没什么用处：比如你父母的生日是哪天？什么时候买的手机？信用卡号码是多少？旁边有一个助手忙着把这些信息输入“学生和交换访学者信息系统”———一个针对国际留学生和访问学者而设计的电脑跟踪系统。糟糕的是，这个助手连Tab键的位置都搞不清。祖贝里说：“想想我的学术未来和在美国的居留权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全面跟踪外国学生

　　本报综合报道　有这种体验的人不止祖贝里一个。全美有成千上万名来自26个穆斯林国家的男性留学生和访问学者需要进行同样的程序。这是美国政府为了搜查恐怖分子、防止恐怖袭击而采取的新措施。别忘了，“9·11”19名劫机犯中有3人就是以学生签证进入美国的。从2003年1月起，美国政府要求所有教育机构必须把全部外国公民的资料输入新跟踪系统。

　　跟踪系统匆匆上马

　　这个跟踪系统是根据2001年出台的《爱国法》而推出的，由于国会对此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所以在尚未完善并经过充分测试的情况下就匆匆上马，导致该系统很慢，经常死机，丢失资料。国会一位议员曾公开把这个不完善的系统称作一场灾难。

　　如今，美国教育机构必须使用这个系统汇报和跟踪所有外国公民和其亲属在校期间的行踪及离校3年内的在美行踪。如果在今年8月1日前没有登记到该系统，外国留学生就会失去合法身份。

　　而8月1日后，美国大学必须在30天内将新生信息注册进该系统。其中一个最麻烦的规定是连留学生休病假都得汇报。尽管不必将病假原因写清楚，但各大学管理层还是认为，这个制度的存在本身就侵犯了隐私，而在更新签证时也会引起移民官的怀疑。

　　跟踪系统错误百出

　　这个意在联接所有教育机构、驻外使领馆的跟踪系统从一开始就错误百出。比如，即便是正确输入的信息，在未来10天内使领馆却仍然无法获知；而明明是某所学校的移民记录打印出来后却发现是另一所学校的；有时，虽然系统表明新数据已经录入，但是实际上打出来的是一页空纸，说明根本没有这一信息。

　　这个系统的另一个缺点是无法对信息进行成批处理，因而导致大学无法将学生记录直接从自己的数据库上载，只好由管理人员亲手把这些数据再次输入跟踪系统，增加了出错的可能性。

　　由于各大学接受过忠诚调查、被获准使用此系统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手动输入信息的工作量很大。以麻省理工大学为例，被获准使用此系统的人不超过10人，而要输入的是4500名外国人及其家属的信息，还要保证不出错，任务非常繁重。

　　反恐吓退一流学生

　　本报综合报道　一旦出现差错，对麻省理工本身及在校外国留学生来说，代价都极高。

　　该校国际学生办公室主任吉查德·阿什布克女士担心，根据限期汇报和更新国际留学生信息的规定，有些学生会仅仅因为错过登记时间而失去合法身份。如果不能按时登记在册，学生本人会被立即遣返，而麻省理工大学可能会因此失去接收国际留学生和海外学者的资格。

　　反恐殃及名牌大学

　　毫无疑问，这些措施可能会有助于打击恐怖主义，但是，也可能会对像麻省理工大学这样的研究机构产生反面影响。如今，在麻省理工大学，有37％的研究生（包括博士生）和9％的本科生来自海外。根据美国出台的新法令法规，这些学生可能在签证续签时遇到麻烦，而那些希望到美国求学的新留学生则很可能拿不到签证。违反任何一个安全法令的处罚都非常严厉，包括即刻遣返、高额罚金甚至刑事起诉。

　　很多人担心，研究机构将不敢从那些经常被延迟签证或者拒签系数高的国家招收研究生和博士后学者。麻省理工大学教务长罗伯特·布朗表示，随着安全措施的加强，国际留学生会转而流向其他环境更宽松的国家。他说：“如果世界一流人才开始避开麻省理工大学（流向外国），那么我校在科技领域的影响力将会下降。”

　　美国教育面临考验

　　本报综合报道　麻省理工大学航空宇航学博士生威杰森格说，现在他们学校外国留学生社区的安全审查比原来更严格，在校外国留学生压力很大，对自己的前途备感担忧。

　　“美国就像个警察国家”

　　据吉查德·阿什布克透露，目前 F BI探员正在校区对留学生进行问话。威杰森格说，由于担心自己的言论会招致FBI的问讯，许多留学生不再参加国际留学生社区的会议。他说：“（美国）就像是一个警察国家。”

　　与此同时，许多被美国大学接收的留学生不得不接受美国驻外使领馆的安全审查。而许多已取得有效签证的外国人也因为这些新规定而滞留海外，暂时无法重返美国。不少留学生根本不敢参加国际会议，也不敢回国省亲。他们担心返回美国时需要经过漫长的安全审查，或者被美国永远拒绝入境。

　　祖贝里今年春天冒着滞留海外的危险，参加了在墨西哥城举行的一个有关如何降低该城空气污染的会议。返美时，他果真遇到了麻烦，差点被遣返回巴基斯坦。因为他从波士顿的洛根机场出境时没有按照规定接受出境面谈。其实，当时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面试官员，机场工作人员告诉他如果有必要，飞机飞至纽瓦克机场会有人前来面试，于是祖贝里放心地回到了墨西哥。但是在墨西哥时，他听说另一位巴基斯坦学生就是因为错过了出境面试而遭到遣返，所以很不放心，就咨询了一位波士顿律师。后来，从墨西哥返美入境前，他在洛根机场接受了长达三小时的审问。

　　对待留学生像犯人

　　祖贝里回忆当时面试时的场景说：“他们待我就像对待犯人一样。”移民官员曾警告祖贝里，如果他再触犯一次移民法，就会得到永远不准入境的处罚。当祖贝里去机场取行李时，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打开过，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祖贝里说：“我开始怀疑自己还待在美国干嘛。”

　　不少美国高校管理层担心，随着安全之弦被绷得越来越紧，所谓国家安全需要会降低美国高等教育的科研质量，最终损害美国大学的国际地位。

　　在这一问题上，美国政府和国会则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如果美国在学术上不够开放，会很快失去在一些研究领域的优势。另一派则认为，为了保证国家安全一切都在所不惜。如何在两种观点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将最终决定美国教育制度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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