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7月2日，笔者在成都铁路局站东小区见到了正在这里擦鞋的唐昌发。唐昌发今年50多岁了，29年前他捡到了一个弃婴，为了将这个养女培养成才，唐昌发在妻子病逝、自己下岗的极端困境下，含辛茹苦，四处打工，甚至卖掉房子，背着擦鞋箱走南闯北为养女读硕士、攻博士挣学费……

　　妻子遗愿：把养女培养成才1974年，26岁的唐昌发在贵阳至上海的列车上当列车长时，把一个被遗弃在车上的女婴抱回了家。他给孩子取名叫唐丽。

　　1978年，唐丽4岁的时候，一个名叫韩梅的姑娘走进了唐昌发的生活。她经常跑到唐家，教唐丽唱歌、画画。1979年冬，唐昌发跟韩梅结为夫妻。

　　1981年，唐昌发与韩梅的亲生儿子唐海出生了。然而，唐昌发夫妻并没有因为有了亲生儿子而减少对养女的爱。左邻右舍时常可见这个幸福的四口之家一起散步、其乐融融的情景。

　　1988年，唐昌发夫妇因工作调动，一家人搬到了重庆生活。在唐昌发夫妇含辛茹苦的培养照顾下，1991年8月初，唐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外国语学院。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可这时，谁也不会想到，一场灾难正悄然降临到这个家庭。

　　8月5日，韩梅突然感到左乳房特别疼痛，经医院检查，已是乳腺癌晚期。唐昌发痛不欲生，竭尽所能地照顾妻子。8月30日，生命垂危的韩梅将唐昌发叫到面前：“小丽命苦，你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培养成才……”话还未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唐昌发扑在妻子的遗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9月5日，料理完妻子后事，唐昌发取出家中全部积蓄，又找朋友借了5000元，随后亲自把女儿送到北京。为女儿办好入学手续后，他把女儿拉到一旁，把女儿的身世告诉了她。“不，爸，这不是真的……我是你亲生的！我是你亲生的！”听到女儿的哭声，唐昌发的泪水也滚滚而出：“孩子，你应该去找你的亲生父母……”说到这里，父女俩再也说不出话，相拥在一起，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

　　唐丽上大学不久，唐昌发被调到了重庆山城纸箱厂工作，每月工资仅400多元。当时，儿子唐海又在上中学。唐昌发省吃俭用，供两个孩子读书。他常常一天只吃2顿饭，只有等到儿子周末回家时才去买点好菜。

　　供儿女读书，父亲浪迹天涯唐丽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不伤父亲的心，她不让父亲再提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在学校，唐丽除了努力学习外，还勤工俭学，把挣到的钱节省下来，到了暑假和寒假给父亲和弟弟买一些好东西带回去。1995年，唐丽本科毕业，又以出色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外国语学院的硕士研究生，这时弟弟唐海也升入高中。可就在这时，唐昌发工作的纸箱厂倒闭了，他一下子失去经济来源。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怎么办？唐昌发狠狠心把房子卖了，将10万元卖房款作为两个孩子学费存入银行。他将儿子送到一所寄宿学校，然后带着仅剩的100元钱从重庆坐火车来到贵阳。由于年龄较大，唐昌发几次去贵阳劳务市场都没能找到工作。10多天过去了，他身上只剩下几元钱了，就去大街上捡破烂卖……后来，在一位老鞋匠的帮助下，唐昌发做起了擦鞋匠。他走街串巷吆喝生意，一个月下来竟然挣到了600多元钱，比过去在单位上班的工资还多，唐昌发为此兴奋不已。那个月，唐昌发分别给在北京和重庆上学的两个孩子寄去了250元钱，他决定把这一行坚持做下去。

　　唐昌发在贵阳擦了一年的皮鞋，眼看儿子上了高二，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为了照顾儿子的生活，他回到重庆，同时继续靠擦鞋为生。可儿子唐海却不愿父亲再这样操劳下去，他要退学去广州打工。唐昌发坚决不同意，苦口婆心地对儿子说：“这是一个知识的时代，你不上大学将来怎么会有前途呢？再说，把你们姐弟俩培养成一个有出息的人，这也是你妈妈临终时对我的交待呀！”为了不让儿子在心理上有压力，唐昌发再次离开了重庆。

　　父亲得慰藉，养女成“凤”儿成“龙”

　　1997年3月，就在女儿唐丽读完研究生又考上清华大学博士研究生后，唐昌发背上他的擦鞋箱再一次踏上了外出流浪的路。在此后近6年的时间里，他背着擦鞋工具走遍了全国许多城市，北京、武汉、长沙、南京、合肥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唐昌发说，这么多年来，每到一个城市，他都得到过很多好心人的帮助。几年前，唐昌发在南京擦鞋时，一位在南京医学院的女教师知道他的经历后，非常感动，把唐昌发的故事告诉了学生。大学生们把唐昌发的故事写成文章登在校报上，然后又发起募捐行动，纷纷向唐昌发伸出援助之手。面对大学生们的热情相助，唐昌发禁不住泪水长流，但他说：“同学们，你们的钱也是父母用血汗挣来的啊，我不能要……我有手有脚，只要肯卖力气，我能挣到钱让我那两个孩子完成学业。”尽管大学生们坚持把钱塞给了唐昌发，但临离开南京时，唐昌发还是把这笔捐款一分不少地交到了南京医学院行政处，请老师把钱退回给那些学生。

　　天道酬勤。2002年唐昌发家可谓喜事连连。女儿唐丽博士生毕业后进入外交部当上了翻译，儿子唐海也考上了四川大学的研究生。唐昌发感觉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都劝他将擦鞋箱丢了，在家享清福，可唐昌发摸了摸跟随他达7年多的擦鞋工具，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2002年国庆，唐丽回到重庆劝父亲：“爸，我现在工作了，有能力供养弟弟读书，你就到北京和我住一块儿吧！”这次唐昌发同意了。

　　可到北京住了不到一个月，唐昌发便再也坐不住了，他不习惯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执意要回四川，也好照料在四川大学读书的儿子。见父亲主意已定，唐丽只好送父亲回去。

　　此后，在成都铁路局站东小区附近，唐昌发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擦皮鞋。笔者看到，已经步入知天命之年的老唐那消瘦的脸上常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文中唐丽为化名）巴山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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