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民间的美刺诗(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30日04:43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20世纪初，在敦煌莫高窟发现了大量梵志诗的写卷，计共有35种，现在分别收藏于伦敦、巴黎、圣彼得堡、奈良等地。这些诗被统归于“王梵志”这个人物的创作，其艺术特点迥别于文人诗，丝毫没有任何意境的讲究，在文学史上别具一格。

　　另外，王梵志诗，在唐宋之际多见于笔记、诗话及禅宗语录，至元代逐渐沉寂。所以，一旦这些诗在敦煌卷子中被发掘出来，许多学者都格外地注意它。我在《佛教文学精编》（陈允吉、陈引驰主编）中读到这些诗，也觉得耳目一新。试举三例：饶你王侯职饶你王侯职，饶君将相官。娥眉珠玉佩，宝马金银鞍。锦绮嫌不着，猪羊死不餐。

　　口中气新断，眷属不相看。

　　此诗是讲王侯将相一旦临终，荣华富贵就毫无意义了。“眷属”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了。这颇有点令人想起“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的死亡。齐桓公纵然是一代霸主，但死后，尸体无人照管，尸腐生虫，污秽不堪。可见，“眷属不相看”是真有其例的。所以，在“王梵志”看来，荣华富贵，毫无意义。我昔未生时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无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

　　还你天化我，还我未生时。

　　此诗是一个饥寒交迫的人写的。由于无衣无食，他呼喊出“还我未生时”的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人生真有那么苦吗？其实是有的。比如非洲缺衣少食少药的难民儿童。又比如印度种姓制度下的贫民。我就听说过，有一个印度贫民妇女故意将自己的幼子手臂打断，以利他将来乞讨求食成功。对于这些人而言，的确会有“还我未生时”的呼喊。这说明，唐代，也照样有苦不堪言的人群。吾有十亩田吾有十亩田，种在南山坡。青松四五树，绿豆两三窠。热即池中浴，凉便岸上歌。

　　遨游自取足，谁能奈我何。

　　此诗是王梵志诗中罕见的快乐的一首。因为有十亩田，可以自耕自力，自给自足，所以，这位耕夫觉得逍遥自在，唱出了“遨游自取足，谁能奈我何”的声音。这颇有点像推行承包责任制下的安徽农民。从诗中看出，耕夫的快乐，来自于自足的自由。

　　仅从以上三首诗来看，作者往往是唐代的底层人士，包括一些知识分子。这些人，在诗作内容上，以表现民间层面的佛理为主，语言浅俗质朴，很有感染力。

　　我感到有意思的是，这些诗根本不讲究意境，以白描、议论为主，但照样深入人心。后来细思，恐怕这是中国民间诗中的“美刺”传统。

　　这类唐代民间的美刺诗，足以令我们了解唐代的底层人士的精神世界。

　　其实，人类社会的痛苦是共通的。只要有苦难的存在，就会出现相类似的精神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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