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邂逅敦煌守护神（丝绸古道行）(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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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30日05:26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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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以雄 耿玉琨 文／图
1979年的除夕之夜，我们抬着沉重的画箱，来到敦煌莫高窟千佛洞。管理员刚刚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处，混身的汗还没有落，我们就想去看壁画。敦煌莫高窟，是我们多年来最向往的艺术圣殿，直到过了不惑之年，才有了这次机会。管理员是个老敦煌，他说：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呢？研究所春节放假，除我之外，所有工作人员全放假了，进县城过年去了。正月十五以后才上班，听后，我们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正月十五，还有半个月，我们可等不起啊！管理员告知，好在常书鸿先生回来了。我们瞬间转悲为喜，哪会有这等好事？因为我们知道常书鸿先生早已调到甘肃兰州，任省文化厅厅长去了，长住在兰州。万万没有想到常先生会到敦煌来过年！我们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皇庆寺常先生住的小院。进了客厅，厅内弥漫着汤药的味道，常书鸿的夫人李承仙说：常先生有些感冒，刚刚吃完药，正在休息。我们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谈到刚刚环行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客厅侧面的门帘突然掀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戴黑框眼镜目光炯炯的老人，这就是著名的敦煌守护者常书鸿先生，他伸出宽大的手和我们相握。
让我们坐下，他要听我们环行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见闻。常先生说：我来敦煌已经几十年了，一直有个心愿，就是环行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一圈，看丝绸之路南北两道的古迹和风土人情，我现在老了，去不了了，你们环行了塔克拉玛干，还画了不少画，如果方便的话给我看看。常先生看画心切，尽管我们当时已经很累了，还是很高兴地满口答应，马上去拿画给常先生看。那时油画都是画在油画纸上的，一张画差不多有半斤重，插板箱中有上百张画，我们两个人，抬着插板箱，大约只能走80步，就得停下来休息，换只手抬着再走。常先生家离招待所大约有一里地，等我们把画抬到先生家时，已经累得气喘嘘嘘了。先生兴致勃勃地翻看我们的画，我们一张一张地讲写生时的经历，他不时地把我们的画和法国的名画名家对比，张张给以点评。他说：你们是中国第一批环行塔克拉玛干的画家，中国的美术史应该给你们记上一笔。我们没想到，先生对我们的环行大漠写生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但是更使我们想不到的是，先生说：明天让嘉煌（常先生之子）陪你们去看洞。我们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后边又说了些什么，一点也没听见，脑子里全是对宝库的憧憬，明天，敦煌艺术的宝库钥匙将交到我们手中，我们将是宝库的主人了。
先生拿来亲手种的敦煌甜梨招待我们。我们发现先生的桌上有一本精装画册，设计豪华，是个日本专画玄奘西天取经画家的画册。半年前，我们在新疆赛里木湖边相遇，他那豪华的旅游式的写生方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如今他们早已完成了考察，年底在北京举办了大型画展，光开幕式酒会，在北京饭店就请了一百桌的客人，每个参加者赠送了大画册。日本画家在大财团支持下，真是心想事成，而我们中国的学者、画家，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筹措经费。在丝绸之路上，摸爬滚打，去搭便车，风餐露宿，用最俭朴的旅行方式，去作开拓性的探索。当我们还在茫茫丝路上，还不知当晚在何处住宿时，日本画家的考察成果，却早已摆在了中国学者的案头！这一切令我们顿生感慨。
常先生不无感慨地说：我来敦煌30多年了，还没出版一本像样的大画册……我们和常先生，两代人，翻阅着日本出版的画册唏嘘不已，不是中国没有人才，不是没有人研究敦煌和丝绸之路，也不是中国的学者画家水平低，而是：我们国家尚不富裕，对文化事业重视不够，难怪有的人说：敦煌在中国，而敦煌学的中心在国外，也有人说丝绸之路的研究中心也在国外。作为中国的学者和画家，我们并不想争当什么中心，而是希望能把国人辛勤研究出来的成果及时地介绍给世界，让古老的文明大国为人类文化作出新的贡献。
从常书鸿先生家出来，已是深夜，万籁俱静，唯有鸣沙山下大寺檐角下的风铃发出了悠远的铃声。这时，正是内地送旧迎新的时刻，是爆竹声声，合家团聚吃年夜饭的时刻。而我们却在丝绸古道上的古刹前徘徊，我们并不感觉失落，而是想到画家的责任和历史使命，我们脚踏着丝绸之路，伫立在莫高窟前，明天，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宝窟将为我们打开！我们感到幸福，我们将度过一个最不平凡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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