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八一”起义的百岁老人(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30日06:37 江南都市报

　　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栏目组的工作人员和省军区领导专程看望了徐老

　　“八一”即将到来之际，记者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了百岁老人、“八一”起义亲历者徐先兆老人的家中。借助纸、笔和贴着耳朵大声问等特殊采访方式，这位耄耋老人逐渐打开了话匣——

　　1925年在南京入党

　　1903年农历八月廿七日，徐先兆出生于江西省铅山县的一个书香世家，因为生日与孔子诞辰日相同，所以又名“孔生”。15岁时，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昌二中。当“五四”运动的革命风潮波及南昌后，徐先兆带领一帮同学积极响应，他们西装革履，坐着黄包车巡游南昌街巷，四处宣传打倒封建势力。为响应北京《新青年》提出的“文学革命”运动，他率先废文言而用白话写作，在全校引起轰动。

　　1920年底，他与袁玉冰、黄道等8位同学（号称“江西八大家”）发起组织了江西省第一个革命团体———“改造社”，其宗旨就是要“把黑暗的旧江西改造成为一个光明的新江西”，这也是我省最早启蒙和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阵地。在成立大会的签到本上，徐先兆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位。几个月后，因闹学潮被开除的方志敏以及邵式平和鲁迅笔下的刘和珍等人也先后加盟进来，这也为日后的江西建党和建团培养了一大批“火种”。

　　半年后，中国共产党诞生了，江西的党组织给“改造社”寄去大量的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小册子，受其影响，“改造社”又创办了江西省最早的传播新文化思想和马克思主义的《新江西》杂志。

　　1923年夏天，徐先兆考入东南大学（南京大学的前身），在南京他与同学积极开展地下斗争，成立了“改造社”南京分社，由于徐先兆的出色表现，1925年初，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因公开为革命同学收转信件而遭到军阀孙传芳部下的抓捕，于是徐先兆就转移到共青团上海市委举办的刊物工作。

　　当记者贴着他的耳朵大声地问他入党的年代时，尽管徐老的听力已经衰退，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是在1925年，78年前面对鲜艳党旗宣誓时的场景，至今还在脑海里时时涌现。

　　23岁当上报社总编

　　“我对记者有特别的好感，因为我在77年前也当过记者，23岁时还当过报社的总编辑。不过我们那时是提着脑袋办报，时刻做好被杀头的准备……”，望着记者递给他的名片，徐老凝视了许久后，思绪又回到了他的记者生涯时代。

　　1926年11月，徐先兆成为党中央从上海派回江西工作的十名工作人员之一，临行前，时任党中央总书记的陈独秀再三交代他到南昌后要抓好舆论宣传工作。徐老路过九江时巧遇主持九江市党部工作的方志敏，于是方将自己主办的九江《国民新闻》让徐老负责。随后徐先兆以记者的身份采访了“九江庆祝北伐军胜利大会”和“欢迎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与俄国顾问加伦”等群众大会，并在《国民新闻》上作了报道。

　　当北伐军攻入南昌后，方志敏又在南昌创办了《江西民国日报》，该报由江西的国民党左派与中共江西省委共同管理。于是，方志敏又把年仅23岁的徐先兆从九江调任该报当首任总编辑。

　　为了办好《民国日报》，他白天针对形势发展作出及时反应，每天坚持撰写社论；晚上还亲自下车间监督排版、印刷，并在报纸中首次使用标点符号。由于他在社论中旗帜鲜明地反对蒋介石，很快被蒋罢免了总编辑的职务。

　　随后，党组织把徐老派到共青团江西省委主办的《红灯》杂志社去工作，该杂志是共产党最早的刊物，至今仍有完整的保存本。徐先兆不但发表了《打倒国民党右派》等大量锋芒犀利的反蒋文章，而且还奉命去捉拿国民党右派。因此，他做好了“随时可能被暗杀”的思想准备。

　　“八一”起义的见证人

　　徐老作为当今仅健在的三位“八一”起义亲历者之一，一直成为媒体聚焦的焦点，采访自然转入了“八一”起义的话题。

　　1927年7月，北伐军陆续开往九江、南昌，徐老隐约地感觉到有重要事情发生。7月31日下午，中共江西省委在南昌女子师范（现为南昌一中）礼堂召开了久未举行的大会，省委宣传部部长宛希俨说：“世界革命焦点在中国，此刻这个焦点在南昌，今天将决定中国革命成败的命运。现在是下午4时，党中央正在召开极其重要的会议，如果会议决定了，中国便会出现一个崭新的局面。”（后来才知道当时周恩来等人正在开会讨论起义的时间）。

　　7月31日晚，徐先兆在家中与一位久违的老同学畅谈到深夜。大约次日凌晨一时许，外面突然枪声、喊杀声大作，徐先兆敏感地意识到，一场期待已久的革命风暴终于来临了！他爬上老城墙的缺口，观看了老营房（现八一礼堂）里两军激战的全过程。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后，枪声渐稀，战事逐渐结束。一大早，他兴奋地加入街上的庆祝游行队伍，随后又参加了贺龙主持的祝捷大会。站在前排的他亲眼目睹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在南昌宣告成立，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谭平山用微微颤抖的手，从李立三手里接过国民党主席大印的场景。

　　“八一”起义后，徐先兆被派往叶挺军的25师一起南撤，该师由赫赫有名的“叶挺独立团”扩编而成。师党代表李硕勋在了解徐办报的经历后，就把他调到师政治部任上尉宣传员，当时陈毅在团里任指导员，两人共事很愉快。行军途中，徐先兆参加了由周恩来亲自指挥的会昌战役，他至今还能如数家珍地报出在行军途中见过的革命先辈和同仁：朱德、刘伯承、聂荣臻、李立三、彭湃、李井泉、毛泽覃、舒同……当起义部队在广东遭重挫后，徐先兆转移到上海田汉的家里住了一阵子，1928年初前往日本东京留学8年，在那里他参加了左联东京分会。

　　如今，沐浴过南昌起义枪声的人只剩三位老人了。除徐老外还有在上海刚过百岁生日的夏征农以及在北京的95岁的萧克将军。每年“八一”节到来时，来自社会各界的人士都会自发地去看望、拜访这位受人尊敬的老人。

　　抗日战场立奇功

　　在“文革”时期，徐老多次被批斗，其中有项“罪”就是获得过国民党部队颁发的勋章。其实，这恰恰是他在国共合作时期参加抗日斗争的一个最好的佐证。

　　1936年，徐老留学归国后回到老家任教。后来他与阔别十年的老同学黄道联系上了，当时黄道正在闽北山区打游击。他在南昌的报刊上发表文章为红军辩护说：“杀人放火、共产共妻等罪名不应当由红军承当。”不久，徐先兆又再度上山，终于促成了黄道下山与国民党军队合作抗日。陈毅在新四军南昌军部与徐再度相见。

　　当日寇攻陷上海、南京后又迅速沿长江西进。为抵制日军的进攻，徐先兆被黄道派到国民党十九路军160师去帮助开展游击战。他提议将过去的“死打硬拼”改为“诱敌深入”，结果160师在九江庐山脚下取得围歼日寇千余人的“金轮峰大捷”，此仗也是中国军队对日作战中打得最漂亮的战斗之一，迫使日军在九江一带不敢贸然前进。随后，徐老还将缴获的日军文件整理编译成《敌军日记》一书分发给士兵，以此揭露日寇罪恶和激励士气。因此徐先兆获得了“金轮峰英勇抗敌纪念章”一枚，只可惜那枚勋章在“文革”中被“红卫兵”毁掉了。

　　当了22年的“右派”

　　“疾雷破山而不能伤，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这是徐老在摘下戴了22年的“右派”帽子后的抒怀，从中可以看到这位世纪老人丰富的内心世界。

　　1949年，徐先兆在上海亲历了解放的过程，他找到陈毅市长，由于两人在“八一”起义时和新四军时期都共过事，所以谈得很开心。当陈毅问他有什么打算时，徐说自己对教育感兴趣，于是陈毅就让他随刚成立的江西省军管会回江西。

　　1950年他被调到江西师范学院任教。1957年时，敢于直言的他被错划为“右派”，“文革”中，又多次受到抄家、批斗、下放等冲击。面对接连不断的挫折与磨难，他始终坚韧地、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乐观地笑对人生，直到1979年，77岁的他才将戴了22年的右派帽子摘掉。对此，他淡淡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所有与徐老接触的人都会问同一个问题：徐老延年益寿的秘诀是什么？徐老的儿子、现任江西师大副校长的傅修延说，父亲总是用爱心与仁慈善待他人，他总能乐观地对待挫折和打击，他这种坦然的心态和超脱尘世的纯静心灵，是他最好的养生之道。另外，父亲数十年坚持锻炼以及和睦的家庭氛围，也是造就他延年益寿的良好外部环境。

　　退休后的徐老先后编写了《章门怀旧录》等大量的回忆录，为研究江西革命史留下了大量宝贵的资料。虽是百岁高龄，但他还经常参加社会各界的活动，始终不忘弘扬“八一精神”。徐老曾多次说过，人生磨难是命运赐予的另一种财富，能拥有这种充满戏剧性的人生历程也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文／记者姚文滨）(江南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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