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勇 董智永

　　在张葆祥的精心策划下，一个近乎空壳的公司被包装成出口额达3．2亿美元的河北省大型支柱企业，骗取出口退税1．93亿元。

　　今年7月24日，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葆祥河北进出口集团公司（以下简称“葆祥公司”）骗取出口退税案作出二审判决。法院认定，葆祥公司共骗取出口退税1．93亿元，判处罚金4．8亿元；其法人代表张葆祥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至此，这起新中国成立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骗取出口退税案终于水落石出。

　　空壳公司成为创汇大户

　　此案罪犯之一李德华透露了葆祥公司的内幕。他曾担任葆祥广东公司的第三把手两年，李德华以“离奇”二字形容1998年2月他到葆祥公司的重要分支企业葆意公司任职后的观感———葆意公司3个车间中有两个车间根本没有订单，没有生产。他说：“当时还经常有全国各地的人来参观，每来一拨客人，张葆祥就临时弄来一堆羊绒，把机器打开，让工人像做‘皇帝的新衣’一样假装在那儿操作。”李德华说，整个葆祥集团除1家外其他9家分公司，基本上都没有任何盈利。

　　然而，名义上葆祥公司却是全国惟一一家以企业领导个人名字命名的大型国有企业，是河北省大型支柱性外贸企业、创汇大户，1999年创汇曾达到3．2亿美元。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张葆祥头上还笼罩着许多光环：全国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学家、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全国劳模、河北省第八届政协常委，是省管正厅级企业干部。

　　2000年8月，国务院成立打击骗取出口退税领导小组，组织上千人，在全国范围开展了规模空前的打击骗取出口退税专项斗争。在粤东地区实施重点检查期间，办案人员发现河北葆祥公司大量接受粤东地区虚开的增值税专用发票，“硕鼠”终于露出马脚。

　　从黑市上买来“出口创汇”

　　葆祥公司作案手段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没有货物出口，也不伪造单证，却凑齐了退税所需手续。

　　曾当过豫剧导演的张葆祥如何导演了这出“得意之作”？其实他并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因为当时在潮汕地区，此类犯罪活动已形成一个工序齐备的巨大的“黑”产业，葆祥公司只要与这些企业签订“供货”协议，提供盖好章的空白外销合同、装箱单等票证，再出点钱就行了。

　　取得海关报关单则需要葆祥公司多作些配合。有两种办法：一种叫“空箱闯关”，不法分子钻海关对出口货物抽检的空子，以葆祥公司的名义，大量用空箱出关，骗得报关单；另一种是“借货出口”，葆祥公司将一些无出口经营权企业的货物借自己的名义出口，拿到报关单。

　　最复杂的是外汇。张葆祥要在每次交易之前先与虚假企业或中间人商定一个兑换比率，待上述单证到手后，葆祥公司按比率计算出相应的人民币数量，作为“货款”汇给潮汕“供货企业”。潮汕企业把钱打到地下钱庄，从黑市上换到外汇，通过其他渠道转到香港，再由香港汇到葆祥公司账户上，便产生了外汇核销单。葆祥公司每年大量的“出口创汇”，其实大都是从黑市上“买”来的。

　　就这样，葆祥公司凑齐了退税所需手续，到石家庄国税局申报退税。

　　更隐蔽的手法：骗中骗

　　由于潮汕地区骗税问题日渐暴露，1998年以来，葆祥公司转而采取了假借委托加工贸易骗税的手段。

　　法庭认定，在张葆祥的授意下，葆祥公司利用其下属的河北冀驰裘革皮制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冀驰公司”），委托潮汕企业虚假购买原材料、虚假加工，由葆祥广东公司收集这些企业虚开的购买原材料及加工费增值税发票，作为冀驰公司的进项发票进行申报抵扣，然后由冀驰公司虚开给葆祥公司增值税发票，造成货物销售给葆祥公司的假象，由葆祥公司再假借一般贸易的形式出口。税收专用缴款书由冀驰公司提供，海关报关单和外汇核销单仍由潮汕企业提供。

　　2000年底，公安、国税部门冻结葆祥公司所有银行账户时，发现这个所谓河北头号外贸企业的账上只剩了130多万元，尚有3．4亿元银行贷款不能按期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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