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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不坠青云志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3日11:01 海南日报

  走进这些家庭,我们一次次被震撼,眼前的贫困无法用语言描述;我们一次次被感动,贫困家庭的希望,惟有读书,惟有孩子;我们一次次眼含热泪,为那些坚强的孩子,为他们对知识改变命运的热切渴望。

  盲父和奶奶的心愿

  邓超群今年高考以711分被中山大学录取。

  父亲因医疗事故双眼失明,为治病欠下2万多元债务。母亲严重哮喘,每天需吃药。妹妹在外打工的每月200元工资,是邓超群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一间用木板搭凑、头顶见天的棚子和另一间干净整洁却四壁空空的房子———这就是定安县定城镇南珠村邓超群的家。因为没床,妹妹只能睡地上,买不起凉席,地上铺的是一张捡来的木板。除了贫穷,这个家庭震动我们的,是邓超群的父亲和八旬奶奶的心愿。

  她父亲说:“知道高考分数那天,阿群笑得真开心。这些年,看不见阿群的笑脸,但总能听到她的笑声。那次,她笑了很久。

  “阿群从小爱读书,成绩好。她懂事,心疼我和她妈,家里的重活抢着干。小学三四年级,就开始挑着担子帮她妈卖菜。高中学习紧张,她大部分时间在学校,但每天下午都回家挑猪食喂猪。

  “哪个姑娘不爱美,但阿群上初中以后,没买过一次新衣服,都是别人穿旧的过时的衣服。有几次,她妈跟我说,阿群的衣服太难看了。我就让阿群去市场买新的穿,她总是笑着说不用买。

  “最近,邻里乡亲都说,有这么个好女儿,我有福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指望,就希望她能顺利读完大学,回报母校,回报家乡,回报所有帮过我们的人。”

  邓超群12年的求学路上,八十岁的奶奶功不可没。为让孙女有早点吃,她省下女儿给的零用钱。邓超群在学校学习,深夜12点回家,总能看到奶奶在路口等她,弯弯的背影,让小超群既高兴又担心奶奶的身体。

  奶奶说:“阿群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的眼泪都是为读书流的。初三时考上定安中学,家里没钱,她什么都没说,跑到大排档帮人卖夜宵。但我看到她一个人时常常悄悄地抹眼泪。孩子想读书啊!不读书,她这辈子也只能像她爸妈一样了。我去找了政府、学校,他们免了阿群的学费。真希望阿群往后不要再为读书哭了。”

  在班主任孙永珍眼里,邓超群是他见过的最有韧性最勤奋的学生。

  邻里乡亲说起邓超群,印象最深的是她挑着两桶猪食穿过小巷的背影和她深夜在路灯下看书的情景。

  我们采访完后,始终忘不了邓超群那晴朗活泼的笑容。说话时笑着,听人讲话时也笑着,生活中的忧愁和苦难她似乎都能用笑容来承担。她说,今后,她的生活、她全家的生活,都会因为她的努力读书变得好起来。

  数字背后的故事

  韩志雄今年高考以751分成绩考上南京大学。

  2001年,他患癌症的父亲因医治无效去世,家里债台高筑,靠母亲400元工资支撑。

  在韩志雄家,看到的、听到的,总离不开数字。触动我们心灵的,便是数字背后的故事。

  “8张奖状”。韩志雄的家位于儋州市那大林科所。约10平方米的小屋,一张床,一张桌,两只木柜,墙上贴着8张志雄上小学时的奖状,在这个清贫的家里最为鲜亮。母亲盘桂桃说,奖状本来更多,但房子旧,老掉墙皮,奖状也跟着掉了。说起志雄,母亲忍不住眼中发潮,她说:“从小学5年级起,孩子就睡在老师家的厨房里;初中到海口读书,寒暑假回家,在隔壁保安室和别人挤着睡。不过这孩子读书争气,书本不离身,作业没做完,饭菜在桌上凉了也不会吃。”

  “8厘钱和1000株苗”。剪、插一株树苗能赚8厘钱,母亲从早上6点到晚上7点,一天可插1000株,赚8元钱。母亲准备就这样为志雄积攒上大学的费用。但就是一年365天每天不停地插苗,一年下来也就2920元,这笔钱还不到志雄一年学费的一半。况且,插苗的活一年也没几个月。

  “30个粽子和3000元钱”:要不是志雄提出包30个粽子带去学校,母亲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竟然有笔“巨款”———一张3000元的存折。2001年,志雄的父亲因病去世,正在国兴中学念高一的他,一度打算回那大上学,因为镇上读书费用低些。同学和老师挽留了他,班里20多位男生还每月给他捐助生活费。但这笔费用他一直没舍得花,三年下来竟攒了3000元。母亲从来不知道这些事,直到今年6月,儿子让她包粽子时,才说起同学们捐款一事。母亲的粽子,是他报答同学和老师的心意。志雄告诉母亲,这3000元钱他不准备用,要留给比他更需要这些钱的同学。

  大学生弟弟是最大的财富

  郑选今年以616分考进福州大学。

  郑选的父亲患精神分裂症,母亲患有严重甲亢,全家靠哥哥工资维持。

  在临高县临城镇敦礼村郑家,与我们说话最多的是哥哥郑持。他的话,让我们心酸。

  “爸爸睡了,家里就这个时候最安静。”7月28日下午1点多我们走进郑家时,郑选的哥哥说。他告诉我们,父亲因患精神分裂症,一发病就到处骂人,没有缘由的怒气仿佛能撑破整间屋子。郑选的每一个清晨,就从父亲的骂声开始。母亲患有甲亢,往外凸的双眼已严重变形。

  郑选的哥哥告诉我们,弟弟的左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5岁时,郑选因出水痘导致视神经萎缩,家里没钱,错过了治疗时间。现在看书久了,眼睛就会酸痛、流泪。

  来郑家前,就听郑选的同学说,郑选盯着书本看久了,泪水就会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但每次一擦完他又继续学习了。

  屋外开始有点小风,郑选关了床上的微型电扇。哥哥每月500元工资,是家里惟一的经济来源。他的哥哥说,弟弟从来没有零花钱,除了冬天,脚上永远是一双四元钱的拖鞋。

  “没有鞋穿,也要上大学。”一旁的郑选忽然插话说。“是啊,不读书哪有出路!”哥哥应道。

  郑家角落里一辆红色的摩托车,被郑持称为“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但随即他又更正说,大学生弟弟才是家里最大的财富。郑持的话不禁让我们对他肃然起敬。

  我们谈话时,郑选的母亲在旁坐着,一言不发。但她的眼光不时停留在郑选脸上,凸出的眼睛透着温柔,透着希望。

  班主任王体老师说,郑选在班里每天“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填志愿时,同学们挑学校、挑专业,郑选挑的是学费。

  福州大学3900元的学费,在本科第一批院校中几乎是最便宜的。但对郑家来说,这却是一笔巨款。母亲常为此发愁而在半夜醒来;而父亲,至今还不知道郑选考上了大学,也不知道妻子在发愁。

  临走时,我们特意问了郑选的鞋号——43码。开学之前,无论如何,我也要买双鞋给他。

  姐弟三人上大学你推我让

  陈春滟,以838分考入清华大学。

  陈冠全,以647分考入合肥工业大学。

  陈春滟和陈冠全是姐弟俩,他们的大姐陈春妃去年考上了大学,家里收入就靠父亲做小生意每月赚的几百块钱。

  7月,有孩子考上大学的家庭,开始忙着准备行李;而在琼海市嘉积镇下郎坡村的陈华清家,三个孩子却忙着推让上大学的机会。

  “爸爸,女儿能上一年大学已心满意足了。靠您和妈,是无法供应我们三个子女上大学的,要是实在没办法,您可以让我不再读大学,女儿已有准备,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些话摘自今年5月大女儿陈春妃写给父亲的一封家书。放假时,她悄悄把所有行李都带回家,决定和心爱的校园告别。

  二女儿陈春滟说:“我一定要考清华。因为学校奖励考名校的学生每人一万元奖学金,这笔钱可以帮我上清华,还能分出一半给弟弟上大学。”

  春滟在陈家孩子中学习最好,从高一起就被嘉积中学作为清华苗子培养。生活的压力,逼她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学习上。

  三儿子陈冠全说:“家里的钱只够培养一个大学生。我是男孩,爸爸肯定先把机会给我。但我上了大学,正在上大学的大姐就没书念了,二姐的清华梦也圆不成了。”

  弟弟为圆姐姐的大学梦,高考报志愿时拒绝填写。二姐春滟哭了,含着泪为弟弟选报了合肥工业大学。“这个学校的学费低,爸爸负担少一点。”春滟说。

  村民说起陈家的三个孩子,无不竖起大拇指。为他们的学业,更为他们深厚的姐弟情谊所感动。父亲陈华清说,有好心人愿资助春滟的学杂费,但姐姐、弟弟的命运还未知。而春滟最大的愿望,就是姐弟三人能顺利读完大学,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本报海口8月2日讯)

  (来源:海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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