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勇：醉心民俗采风的岫岩农民(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3日13:25 千华网-鞍山日报

　　岫岩满族自治县有位民间文学作者名叫崔勇。20多年来，他利用业余时间，走遍岫岩的山庄村落，全身心致力于岫岩满族民间文化遗产的搜集、挖掘和整理工作。迄今为止，他已经出版了五六本有关满族民间文学的书稿；如今，他仍然走千家、进万户，脚步不停，笔耕不辍，搜集、挖掘并整理出大量的满族民歌民谣，手头还存有六七十万字尚未发表的手稿。崔勇在当地已小有名气，可是，他的生活并不宽裕。他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作为自由摄影人，他凭着高超的摄影技术，哪个单位需要，就为其效一把力，以此来养活家小；尽管如此，对满族民间文学的热爱仍初衷不改。

　　日前，记者叩开了位于岫岩站前的崔勇的家门。崔勇的书房兼卧室干净整洁但又显得有些拥挤：靠窗的南面有张双人床，西边的写字桌上方靠墙钉了四格的书架；狭小的北墙是一个不到两米的书柜；而东面墙的地面上堆放着20个纸盒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崔勇的书稿。记者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是，一提到满族的民歌、民谣，崔勇的话语明显多了起来。他饱含感情地讲述着他曾与丹东一位教授合作发表在丹东日报上的关于家乡的传说———

　　牧牛河的传说

　　在岫岩满族自治县流传着这样一则传说：有个满族的孤儿，天天给财主家放牛。久而久之，他与河边的一头神牛成了好朋友。有一天，财主家的一头牛被狼吃了，财主便百般殴打孩子。孩子不堪忍受折磨找到神牛，向神牛倾诉了自己的遭遇，于是，神牛让孩子坐到自己的肩上，神牛连声怒吼，河水也随之暴涨，很快淹没了财主的庄稼。河床中出现了一块巨石，状若一头背上驮着孩子的牛。这就是有关岫岩满族自治县内牧牛河的传说，而牧牛河一带就是今天的牧牛乡。

　　摇车里的歌谣

　　牧牛乡多为满族人，这个勤劳善良、勇敢乐观的民族，世世代代在牧牛乡辛勤劳作，也创作了许多美丽的神话、传说、故事和民歌、民谣……

　　劳动创造了人类，劳动也创造了群众文化，同时，在漫长的劳动生活实践中，牧牛乡，这块充满着浓厚满族文化的沃土也哺育了一批农民民间文学作家，崔勇便是其中之一。

　　上个世纪的1958年，一个男婴在牧牛乡的普通农民家中出生了。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还在摇车之中，小崔勇每天就听着妈妈哼唱的歌谣———

　　“小宝宝，小宝宝，

　　快快睡大觉。

　　风不吹，云不飘，

　　蓝蓝的天空静悄悄。”

　　……

　　“花摇车，摇啊摇，

　　红布条，悠飘飘。

　　左边挂了箭，右边挂腰刀，

　　宝宝撒了个婆婆觉（娇）。

　　悠啊悠，悠宝宝，

　　摇啊摇，长大了。

　　赶上龙虎年，进京去赶考，

　　一举中了那个骁骑校。”

　　（注：骁骑校是清代六品武官的称谓。）

　　……

　　许多的满族人都会说书、讲古、演唱民歌、歌谣。伴随着摇车的轻轻摇动，在祖母和母亲等人的歌谣中，崔勇渐渐长大。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影响，崔勇对民歌民谣有着特殊的兴趣和爱好。十里八村，不论哪里有演出，崔勇都会跑去看；左邻右舍，不论哪家有人哼唱民歌民谣，崔勇都要赶去听……

　　虽然，崔勇对满族民歌民谣有着浓厚的兴趣，但是兴趣归兴趣，随着年龄的增长，崔勇在心中为自己勾画出一幅更为威武的形象———当一名解放军战士。是啊，哪个青年没有一个美好的梦想；哪一个血性男儿不愿当兵，成就一番雄心勃勃的凌云壮志。更何况崔勇的父亲当年曾参加过辽沈战役和抗美援朝战斗，是扛过枪、跨过江的老战士，他在儿子的成长中无疑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1976年，崔勇从牧牛中学毕业了，正当他踌躇满志地跟在准备应征入伍的队伍中跑步时，被有关人员叫了出来。此时，当村干部的父亲已经成了走资派，崔勇当兵的梦想自然成了泡影，这是他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重大打击，崔勇由此走向田野地头，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不论是扶犁、播种还是除草，在干庄稼活方面，崔勇可是个好“把式”，地里的活样样做得有条不紊。一旦闲下来，那些早已渗透到他骨髓里的满族文化又在他的血液里开始滋生、膨胀，让他欲罢不能了。为了收集到更多的让他梦牵魂绕的民歌民谣，从1981年起，崔勇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在牧牛乡的各个山沟、村落以及汤沟、前营子等乡甚至更远的地方找寻上了年纪老人或能歌擅讲的人们。即使在他担当牧牛乡德合村主任和村书记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对满族民间文学的爱好和追求……

　　付出才有回报

　　今天我们对于满族群众文化的探讨，对满族起源、习俗、自然科学和宗教信仰等都将有很大的帮助。正如崔勇在其论文中所述：“满族群众文化的产生，揭示满族祖先蒙昧期的原始意识和认识自然力，是他们的一种意识形态反映。”今天的崔勇正是自发自觉自愿地从事着这项对后世来说意义深远广大的工作。

　　1980年，岫岩文化馆出版了一本民间文学刊物，崔勇的民间故事《长白仙女》没有被选用。由此，他感到了自己在文化修养上的不足。

　　当困难像一面石头阻止了自己的脚步，有的人选择的是后退；有的人选择了迂回；还有那些倔强的不向命运低头的人则选择了不畏艰险、迎难而上！崔勇就属于这最后一类人。

　　文化功底不深，崔勇首先购买了大量有关图书，一有时间便精心阅读。他指着书架和书柜里的书告诉记者：这1000多册书都是那个时候买来的。他还参加了县文化馆举办的民间文学培训班的学习，一听到有新的民歌民谣，就立刻记录整理下来。20年来，崔勇走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双鞋子，付出多少艰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碰到能说会唱的人，崔勇就紧紧粘着缠着人家不放，非让人给他来一段或唱一曲不可。可是，农村自打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人们都忙着自家地里的活计，哪有闲功夫搭理他呢。

　　崔勇自有办法，仗着自己膀大腰圆，有一把力气，免费替人打工。1986年冬天，崔勇找到王某，请他说上几段，老王不以为然地说：咱家的柴禾还没打呢，我哪有功夫陪你聊闲磕儿啊！崔勇立刻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打一天柴禾，你给我说几个歌谣，你看怎么样？崔勇没有食言，第二天上山干了一天，砍了五六十捆柴禾，送到老王家里。当然，他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有一次，听说韭菜乡的金大爷会唱歌，当崔勇赶到金大爷家时，金大爷正在田间犁地呢。崔勇让老人在前面领牛，他在后面扶犁，一边干活，一边请大爷唱歌，休息的时候赶紧用笔记录下来。像这样“柴禾换歌谣”、“扶犁集民歌”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简直举不胜举。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天，干了一天农活累得腰酸腿疼的崔勇，听说几公里外有个姓朱的村民会唱民歌，顾不得劳累，连夜骑自行车赶去。他半夜三更骑行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途中还要过一条河，崔勇说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晚走在吊桥上一步三摇，心中如同悬挂了15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但他那天晚上收集到了四首歌谣，还是很值得的！崔勇倔强而又执着的性格由此可见。

　　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家人都进入了梦乡，崔勇便开始了整理工作。他将收集到的这些最原始的民间文化———民歌民谣、故事传说等分类整理，同时，遇到一些较为生僻的满族方言、俚语什么的还要加上注解，当他结束了工作的时候，常常到了下半夜。

　　为了使满族民间文化遗产不致于流失，为了满族民间文化得到良好的恢复和发展，崔勇四处奔走，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少里路，跨过多少座桥，只有骄阳、清风和繁星能够为他作证。

　　在崔勇所搜集的民歌民谣中，有表现满族青年男女悲欢离合的爱情的民歌，如《做旗袍》———

　　青蓝布、绿丝条，

　　我给阿哥做旗袍。

　　右圆领，左捻襟，

　　黄布镶边一色新。

　　……

　　有反映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的，如《农民四季歌》———

　　春季里，春风吹，

　　花开草长蝴蝶飞。

　　林中小鸟叫，

　　树叶正放肥。

　　夏季里，农事忙，

　　除草铲趟又插秧。

　　早起勤耕作，

　　回来带月光。

　　秋季里，到上场，

　　谷像金子粒粒黄。

　　身上虽劳作，

　　心里多欢畅。

　　冬季里，雪初晴，

　　新做棉衣青又青。

　　一年农事了，

　　饱暖笑盈盈。

　　正月十五，满族全家男女老少到冰冻的河面上，一边在冰上滚，一边高声朗诵具有浓郁满族风情的《轱辘冰》

　　轱辘轱辘冰，

　　全身不中风，

　　察玛干瞪眼，

　　气死老帮兵。

　　（注：察玛：满族语：巫师；帮兵：满族语：二大神儿）

　　……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20余年的辛勤耕耘，崔勇终于开始收获了：《满族歌谣集》于1985年出版；《中国民间文学集成》（辽宁分卷）中收进了他的部分作品；《民间故事传说》和《歌谣谚语》等都相继面世。崔勇因此也小有名气。

　　上海女士来信

　　2002年冬天，崔勇收到了来自上海的一封信，可他并不认识上海人啊。原来，年过五旬的满族女作者白玉芳也就是小说《秋霄落雁女儿情》的作者，当她从网上了解了崔勇的情况之后，便通过岫岩县文化馆的原馆长赵朝勋与崔勇取得了联系。她在来信中写道：“我正在写第二本有关满族先民的长篇小说，您能提供一些打猎、采参的歌谣吗？想为先民做点实在的?率俏颐堑墓餐脑浮?

　　接到上海女士白玉芳的来信，崔勇立刻将平时搜集到的素材邮寄过去，满足了白女士的心愿。

　　1990年，一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在读研究生吴女士要写有关满族风情方面的论文时，主动与崔勇联系，崔勇也为素不相识的吴女士提供了一些相关的材料。

　　崔勇的“孩子”

　　崔勇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的女儿，正在读初中；另一个就是他的作品。20多年来，崔勇倾其全部精力、心血和物力，致力于岫岩满族民间文化遗产的搜集、挖掘和整理工作。唯因如此，他的这个孩子才愈发显得活泼可爱。

　　10多万字的《民间情歌集》反映了满族青年男女纯真的爱情、20多万字的《满族民间歌谣》、在14万字的《中华本草传奇》中，崔勇不仅介绍了中草药的故事、来历和药理，最后还有附方；有20多万字的《药山寻幽》；有10余万字的《岫玉魂》；还有174篇谜语故事……这些是满族的先进文化遗产与后世发展的民间艺术的结晶，但是，由于资金的原因，崔勇挖掘、搜集并整理出的这些满族文化难以面世，崔勇多么渴望有识之士或有关部门能伸出援手、共同来完成这项有意义的工作。

　　自由摄影撰稿人

　　如果说以前的崔勇是出于兴趣和爱好，碰到了新鲜事便向市、县等报投稿，那么，现如今，摄影与撰稿则成了他生活的来源之一。崔勇告诉记者，他平均每年会用掉50个胶卷，在搜集挖掘的走访调查中，遇到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立刻按下快门；听到有人哼唱，赶紧掏出小本和笔……遇到新鲜事儿，及时写成通讯报道。他撰写的稿件曾在丹东日报、丹东电台刊播。如今他的摄影作品经常见诸一些专业报刊杂志。20多年来，崔勇走访了上千人次，其中不少人已经作古；他拍摄的一些满族民风民情，有的已经成为“绝版”。

　　尽管自由撰稿摄影人的月收入得不到保障，但是，崔勇仍然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崔勇在泛黄了的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在用屈原探索真理、追求光明、实践理想的进取精神和坚持到底的毅力来勉励自己。

　　崔勇的头衔很多：辽宁省文艺家协会会员；丹东市民间文学研究会会员；鞍山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鞍山摄影家协会会员……但是，最让他钟情的仍然是“农民”二字。采访结束的时候，崔勇语调平和地说：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农民。

　　人杰地灵，正是满族这块钟灵毓秀、具有丰富文化底蕴的沃土和牧牛河滚滚不息的浪花养育了崔勇这位朴实无华而又孜孜不倦的民间文学作者。

　　崔勇摄影作品：

叼着烟袋悠悠车

满族小姑娘

农闲时节

瑞雪兆丰年(经纬工作室记者徐黎光)

【推荐】【大中小字】【打印】【关闭】

　　笑话段子、整蛊短语精彩无限难以形容的开心感觉
　　新浪邮箱雄踞市场第一真诚回馈用户全面扩容
　　新概念英语口语出国考试考研暑期限时优惠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亲密接触，激烈搏杀，包你爽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