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劳模的双重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4日05:17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女劳模的双重生活

　　读《红英之死》叶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直不爱看推理、侦探这类小说。国外这类小说盛行，经典的“福尔摩斯”、“克里斯蒂系列”等，在国内的观众、读者也非常多，但是我都不太爱看。裘小龙的这部长篇推理小说《红英之死》却是一个例外。

　　拿到这本书之前，我以为自己没有耐心读完它。我对这种杀人、破案之类的东西，总是提不起精神。它们都有一种套式自以为是地一点点逼近，老是跟你捉迷藏，想方设法把自己的真实意图掖着，然后像说相声一样，最后抖个包袱。案子破了，坏蛋受到了惩处，正义得到伸张。

　　《红英之死》却不一样。它貌似推理、侦探小说，实际上，裘小龙要关心的真正问题，却不是怎么样把坏蛋、高干子弟吴晓明抓住，而是通过推理、侦破这样的一根线，自然而然地把上世纪90年代初上海的那种世俗生活背景给表现出来。那段时期我们都非常熟悉，同时又很陌生，时间总是飞快地改变一切。就像裘小龙在自序里说的那样，书中描写的很多内容，对于今天出没在上海“新天地”里的小资来说，也许不容易理解。那段时间其实过去不久，小说里揭示的问题现在仍然在延续。现在人们的住房比那个时候宽敞多了，工资收入也高多了，对于“不正当的性关系”等等的理解，也比过去宽容了，连新的《婚姻法》也把“非法同居”改为“非婚同居”。一个字的差别，显出了时代的进步。小说里，在女劳模“关红英”的时代，“非法同居”还是一个相当严厉的罪名。一个表面严肃正经的女劳模，暗地里却与有夫之妇、高干子弟吴晓明有着疯狂的肉体生活。他们甚至结伴去黄山旅游，同居一室达7天之多，这在小说描写的年代，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关红英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劳模的壳子不过是她的生活面具之一，在这个社会面具之下，她过着另外一种疯狂的生活：让吴晓明拍裸体照，疯狂的非婚性生活，等等等。在小说里，关红英不仅拥有双重的面具，而且拥有双重的生活观。她的社会面具让她冠冕堂皇地说话，按照人们的要求遣词造句；而急剧变化的社会新观念，又激活了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欲望。

　　实际上，不仅关红英，小说里的其他人物，吴晓明、女导游谢蓉、刑侦队长陈超、女记者王枫、陈超的北京女朋友凌、普通刑警于光明等，都拥有双重人格，过着双重的生活。现实中的经济双轨制度，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差异，禁欲观念和享乐思想的斗争，高尚道德和低俗趣味的对比，内心的真正渴望和正式场合下的虚假和伪善，遥远的理想和身边的欲望满足，所有这些，都造成了人们内心的分裂感，同时，形成了人们的精神双重性。

　　也许只有在过去不久的那个时代，人们在公众场合和私人场合，才能够如此自如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面孔，灵活地运用双重标准待人接物，准备了两套话语分别对付上级领导和真正的知心朋友。

　　就像关红英一样，刑侦队长陈超也有双重生活。他既是市公安局的年轻队长，未婚、年纪轻轻就分到了一套房子，又是一个翻译家、诗人。他在工作时态度严谨，在私人生活中幽默风趣，追求浪漫趣味。他的双重身份，让他在生活和工作中进退自如。实际上，他的诗人身分，让他结交了很多行业外的朋友，包括女记者王枫、艺术家陈荷薇等，这反过来帮助了他的破案工作。在他去广州调查谢蓉陷入困境的时候，他的诗人身分真地起到了作用。

　　裘小龙在这样一部推理探案小说里，使用类型化的办法，深入地表现了一个微妙变化中的时代，以及这个激荡的时代给不同的人带来的不同感受。小说中的人物，貌似过去时态，实际上仍然潜藏在我们的身体里面。这恐怕才是裘小龙的野心所在。小说里描写的生活态度和观念，至今仍然在微妙地左右着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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