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首例安乐死案当事人—

我国首例安乐死案当事人——王明成离开人世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5日05:13 济南时报

　　前日凌晨3时30分，王明成停止呼吸，正如他说的那样，没撑到天亮。一名普通而又不普通的人物就此永远离去，除撇下为生活所困的妻儿外，还留下一个饱受争议的话题——“安乐死”！

　　前日，大雨后的西安湿漉漉的。陕西省第三印染厂东福利区，王明成家楼下临时搭起了彩条布棚，棚下一名老者提着毛笔在白纸上写着挽幛：“王明成同志千古！”旁边的屋檐下摆放着两只花圈，一切都无可怀疑：两个月来生活在中国“安乐死”话语旋涡中的王明成已经死了。

　　7月30日，记者最后见到王明成，那时的他精神状态已经很差，双脚浮肿得厉害，浑身干枯，眼窝深陷，人瘦得完全走了形，皮肤由于缺乏油性和水分，大腿上都起了很多皮屑。王明成已经不能走路，似乎累得连眼皮也睁不开，总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偶尔睁一下眼睛，眼神也很散淡，眼白部分也充满了黄斑，他患乙肝很长时间了。

　　7月31日，西安交通大学第二医院的领导和王明成的主管医生来看他。吴丽荣回忆说，当天王明成的精神出奇的好，说了很多话，又谈起了安乐死的话题，王明成依然坚持想安乐死的要求；8月1日，王明成胃口似乎也好转起来，早上喝了碗豆浆，吃了个桃子；8月2日下午，一直陪伴着王明成的小妹要回汉中，王明成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就拉着小妹的手，恳求小妹不要走，但小妹由于家中也有病人，还是回去了。

　　晚上8时以后，王明成病情果然恶化，对妻子吴丽荣说看东西时出现重影，并且看到的景物很小，意识也有些模糊。10时许，王明成也许预感到死亡的召唤，他对吴丽荣说，恐怕自己撑不到天亮了，心里很害怕。生命的最后时刻，王明成表现出极度的留恋，很想和亲人再多呆一会儿。吴丽荣心里也十分紧张，不住地安慰王明成不要害怕。11时过后，王明成开始胡乱喊叫疼痛，他一向是个毅力坚强的人，虽然癌症疼痛，但很少在亲人面前失去控制地喊叫。随后，王明成陷入昏迷，亲人在旁边叫他，他只能“啊啊”地应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王明成出院回家后，厂里的医生经常来给他打针，相当熟悉，但现在王明成怎么也认不出他了，医生给王明成测不出体温，王明成的心跳也逐渐衰竭。前日凌晨3时30分，王明成停止呼吸，永远离开人世。(据《华商晨报》)

　　新闻背景

　　王明成·安乐死

　　王明成今年49岁，汉中市人。2000年11月，他被查出患了胃癌，做了胃部切除四分之三的手术。除了胃癌，他还患有心脏病、乙肝、哮喘、心力衰竭等多种疾病，身体免疫力非常低，加上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王明成做完胃切除手术后没有再做化疗和放疗。今年2月4日，他向医院提出“安乐死”的要求，医院则答复：根本不可能。5月底，王明成再次向医院提出“安乐死”，医院让他写一份书面申请，答应“研究研究”。随后医院宣传部部长刘铨向记者表示，在国家没有立法的情况下，医院不可能为王明成实施“安乐死”。

　　王明成的“安乐死”请求之所以被如此关注，在于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我国首例“安乐死”案的犯罪嫌疑人。虽然最终王明成和当事医生蒲连升被无罪释放，但这件事影响极大。1984年6月23日，其母夏素文病危，王明成与其大姐、二姐、妹妹一起将夏送往汉中市传染病医院治疗，被医院诊断为“肝硬变腹水”。6月25日上午，王明成和其妹向主管医生蒲连升询问其母病情，蒲连升说对夏治疗无望，并向他们介绍了国外使用“安乐死”的情况。6月28日上午9时左右，王明成及其妹又到蒲连升的办公室，要求给夏素文实施“安乐死”，蒲连升先是不同意，后因王明成和其妹一再要求，并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蒲连升便先给夏素文办理了出院手续(实际未出院)，后给夏素文开了100毫克复方冬眠灵处方一张，在处方上注明“家属要求安乐死”，并让王明成也在处方上签了名。护士长接到处方后，一面指示当班护士不能打，一面找蒲连升说：“这个医嘱不能执行！”蒲连升便强令在该院的实习生蔡某给夏素文注射。蔡借排空气之机，将部分药水推向地面，实际推入夏素文体内只有75毫克。蒲连升下班时对接班医生李某说：“如果夏素文12点钟不行了(指还没有死)，你再给她打一针复方冬眠灵。”李某回答：“可以。”当日下午1时至3时，王明成和其妹见母亲未死，两次去医生办公室找值班医生李某，李某去病房看了夏素文后，又开了100毫克复方冬眠灵，由值班护士作了注射。夏素文在6月29日凌晨5时死去。

　　1991年4月6日，汉中市人民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宣告蒲连升、王明成二人无罪。王明成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依然很难释怀。他先被关押了3个月后被释放，之后王明成就回到西安的厂里上班，1990年，他正在上班期间，汉中警方突然来人到厂里重新给他戴上手铐，带往汉中关押，前后加起来他一共被关押了1年零3个月?1晃拮锸头藕蟛痪茫趺鞒删捅患觳槌龌剂私岷诵孕啬ぱ祝吹墓ぷ饕彩チ恕?

　　“安乐”地死后

　　王明成去世了，两个月来围绕着他的种种喧嚣也日渐沉寂。犹如一阵风吹来，挟裹着王明成已如枯叶般的身体连同他带来的沉重话题，轻轻飘向远方，逐渐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忘。一切归为历史，一切归为过去，王明成和安乐死最终会湮没在时间的流逝中，不着一丝痕迹。王明成虽然去世了，但关于“安乐死”的讨论并没有结束，可以肯定地说还将继续下去。

　　王明成的死，终究是一个普通小人物的死，他的死亡最终承担起有关“安乐死”的宏大主题，有很大的偶然性。在两个月期间，最真切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在生死关头的真切表现，它一点儿都不宏大，也不雄伟，而是那样的具体而实在。

　　(贾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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