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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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6日04:41 河南报业网-河南日报 | |
朋友闲聚,不知谁先好事,侃起何物味道最美。甲说:“天上飞禽,鹁鸽鹌鹑。”乙便接着:“地上走兽,兔子狗肉。”原本都是瞎扯,我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知了。”众人都笑,“这玩意儿看鸟不是鸟,会爬不是兽,你倒说了个虫。”竟然把我的认真当成了一本正经的幽默。 好像也怪不得人家。我们整天和文字打交道,似乎便沾点文化人的气儿,自古以来,文人是把喝点树汁甚或露水过活的蝉当成洁身自好的象征。记得虞世南《蝉》中便有两句:“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明着说蝉,实际是标榜自己。要是老先生知道有人一门心思惦记着把他的偶像煎炸烹炒来吃,肯定会气得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甩着袖子呵斥道:焚琴煮鹤,小子可恶。 在没有电视机、电脑等诸多复杂玩意儿控制的那个年代,我们有大段的时间和自然亲近,童年总是那样让人难忘。而数来数去,我实在难以找出比知了更好的东西:它既能吃,又能玩,蝉蜕还能换几个零花钱,买点糖果或是算术本之类。用今天的流行说法:哇噻,知了一身都是宝 。 每年夏天,不等蝉在枝头高歌,我们就在暮色苍茫中和笨嗑嗑的“爬叉”(方言:知了幼虫)一起出动了。桐树底下一般“爬叉”最多。“老手”先要盯着地上找小窟窿,用细树枝或铁丝一捅,就会发现是个“爬叉”洞,然后往洞里浇点水,“爬叉”便一头泥水奋勇而出,被同样泥水淋淋的小手捉个正着。也有只知用憨力的“生手”,发现个“爬叉”洞,就铲挖手拔,弄个小土坑才搞定,费时费力,还破坏了环境,实不可取。 天黑下来,就开始用手电照树和灌木,只要眼好,同样收获颇丰。一个晚上下来,有时可以捉二三十只“爬叉”,然后将它们洗净挑选,屁股尖是圆点的为公,有两个小条的是母的。挑一两个大块头的公“爬叉”放在纱窗上,其余用盐水腌上。第二天一早,那一两个如“感恩节火鸡”般的幸运儿已经在绿纱窗上梳理修长的翅膀,而它的同类则被炒得爪儿红亮像“油焖大虾”,成了可口的早餐。 不止一次地看过“爬叉”脱壳,那真是一个奇妙的过程。先是从背部裂开一条缝,然后隆起,头、翅膀、小爪便一点点从这里挤出、后仰,再前俯,整个娇嫩的身子就出来了,在空气中魔术般伸展、强壮。颜色也在变,鹅黄、嫩绿、银白,最后是生铁般坚硬闪亮的黑色。后来读到“丑小鸭”变成天鹅,就觉着“爬叉”最终变成蝉的精彩一点也不逊色,只可惜没人把它编成故事罢了。 粘知了的游戏也让我们乐此不疲。我的二哥就是其中的好手,他常常背着大人舀一瓢面,就着水洗呀洗呀,最后洗成一团黏得粘手的“面筋”。找个长长的竹竿,头上裹点“面筋”,就可以粘知了了。 粘知了讲究慢、稳、准。看到一个大知了在树枝上叫得正欢,二哥就把竹竿从树叶中慢慢地伸上去,悄悄地凑到知了后边,瞄准它的翅膀猛地一戳,知了便粘在“面筋”上拼命挣扎,哇哇大叫起来。这时候,屏了半天气的我们便也欢呼雀跃,好像球迷看到自己拥趸的球队终于进球了,疯得不行。当然,这样被俘虏的家伙命运不济,最终被剪掉双翅,成为一群芦花鸡口中的美食。 长大后看了法布尔《蝉》之类的科普读物,才晓得蝉的一生其实很苦,卵从树上落到适宜的地上后,要在泥土里蛰伏数年,才能爬出地面脱去厚重的壳,享受生命中最后的炙热夏季。这倒真像旧时的读书人,多年埋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方能真正扬眉吐气。 然而,如同进京路上再没有赶考的举子,蝉也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销声匿迹。夏日的太阳毒花花地晒着,孩子们都躲在空调嗡嗡作响的房间里。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居住的地方绿树成荫,才能再让我们的孩子拥有知了这样的玩伴呢?⑤6河南日报2003-08-0600:00:00责任编辑:郭俊华
笑话段子、整蛊短语精彩无限 难以形容的开心感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