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如今已是网络时代、读图时代了。但令人费解的是，在一片“纸媒介行将消亡”的哀叹中，一部数百万字的文学读物竟能风行世界，使千百万少年儿童“我为书狂”，这部奇书就是英国女作家J·K·罗琳创作的《哈利·波特》系列。一个骑着飞天扫帚、戴着圆形眼镜的英俊少年，到底以什么魅力征服了全球读者？

　　为儿童争取“符号权力”

　　在所有群体中，儿童是最无能力、最无发言权的弱中之弱。儿童成长所需要的一切符号，都是成年人生产和提供的。现代社会虽已拥有“儿童本位”、“发现儿童”、“解放儿童”等先进观念以及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等全球性的文明规范，但在实际行为中——尤其是在儿童读物的生产和传播中，人们发现，大量的符号实际上并不契合儿童的接受水准与阅读需求。世界儿童文学史、文化史早已证明，那些真正能为儿童所接受、所喜欢的读物，都是站在儿童本位的写作立场，代儿童发言，替儿童说话，也就是为儿童争取“符号权力”。《哈利·波特》之所以能征服全世界不同肤色的少年儿童，其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纵览全书，我们发现，J·K·罗琳是站在维护儿童权利的立场来塑造哈利·波特的。这种写作立场突出体现在两个世界的对比：在现实世界即书中的“麻瓜世界”，哈利是一个备受歧视、打击、无助的弱者；而在幻想世界即书中的魔法学校，哈利被压抑的身心得到了彻底解放，他成了另一个人，自由，快乐，开心，有关爱自己的校长和老师，有好同学、好朋友，有各种各样自己喜欢的魔法活动。哈利作为一个人、一个儿童应有的权利得到了充分尊重，在麻瓜世界被视为“不祥”的东西，在魔法学校都被颠倒了过来，成了哈利的光荣和骄傲。

　　契合儿童的思维特征

　　瑞士心理学家、发生认识论创始人皮亚杰认为，儿童思维是一种不同于现代成人思维模式而与原始思维同构对应的特殊思维，即“儿童—原始思维”，具有形象性、同一性与生命性的特征，不受人类社会文明规范的束缚与制约。这就是为什么儿童特别喜欢童话、神话故事的原因。

　　《哈利·波特》是一部西方最古老的童话题材，即有关巫师与巫术的故事。J·K·罗琳巧妙地把它移植到现代社会，在充满悬念的进程中展开主人公的命运搏击与精神成长。能使人起死回生的药水，复方汤剂能把你变成另一个人，还有巨龙、金蛋、魔眼、冥想盆、咒语、魔杖等等。荒诞、变形、夸张、幽默、搞笑、魔幻、时空错位、任意组合等童话文学的艺术要素，在《哈利·波特》中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我曾问过一位家长，为什么她的孩子那么喜欢看《哈利·波特》？这位家长的回答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十分到位：“小孩子在现实中想干干不了的事，在《哈利·波特》的幻想世界中都能实现。”

　　按照儿童的口味写作

　　有经验的儿童文学作家认为，儿童文学作品要在“第一时间”即打开书本的第一页、阅读的第一分钟、故事的第一段抓住小读者。原因很简单：儿童缺乏耐心，坐不住。《哈利·波特》就是按照儿童的口味进行写作：

　　一是设置悬念，环环相扣，整部作品充满紧张、刺激、惊险的阅读氛围，促使小读者不得不读下去、读完它。《哈利·波特》主人公常常处于一种千钧一发、惊心动魄的危险境地，而最终又能绝处逢生，安全脱险，从而极大地满足了少儿读者向往勇敢、好奇、探险的阅读心理与叙事期待。

　　二是讲究故事性，有头有尾，有放有收，波澜不断，高潮迭起。按照J·K·罗琳的计划，她要从哈利11岁进魔法学校写起，一直写到17岁毕业。

　　三是魔幻世界与校园生活的有机结合。现代儿童基本上是在学校环境里长大的，J·K·罗琳巧妙地将魔幻世界与现代校园结合起来，在小读者熟知的校园生活场景中展开魔幻故事，既耳熟能详又险象环生，既真实具体又虚无玄妙，这是《哈利·波特》最具特色的艺术手法，也是J·K·罗琳的聪明之处。

　　成人也喜欢《哈利·波特》

　　有资料表明，已出版的《哈利·波特》前三集，有40％是被14岁以上的读者买走的。

　　文学是想象的艺术。然而，当下文学创作似乎离想象越来越远，书店里那些抢眼的书架上，到处都是纪实、写真、忆旧、传记、口述实录，甚至还有绝对隐私。从童书中寻找失落的想象，体验幻想的阅读冲击和心理快感，正是成人爱读《哈利·波特》的重要原因。谁不希望年轻，谁不希望拥有生命的快乐与美丽？从这个角度说，《哈利·波特》不但是属于儿童的，也是属于成人的，它既为渴望激动的儿童文学带来了新奇的冲击，也为想象力日渐衰微的当代文学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原载《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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