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专家意见强势与弱势背后的权力意志

　　观察家

　　科学与专业的力量如果在权力的阴影下苟活，导致的结果就是地方或是部门在论证中往往把自身利益摆在科学利益之上，忽视客观真实的标准。

　　据报道，针对国内外关注的都江堰上游修建大坝一事，由建设部、国家文物局等部门有关领导与专家组成的调查组日前在察看了坝址、听取了规划汇报后郑重指出，不能低估杨柳湖工程上马给都江堰带来的影响，工程必须履行包括《保护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公约》在内的报批手续，没有万分把握，不允许建任何工程。

　　有了国家相关部门领导和专家的郑重结论，尽管现在仍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但从相关部门态度来看，至少从现在开始，都江堰建坝一事可以有相当的回旋余地。通观整个事件的过程，笔者感受到专家其实也是分强势与弱势的。国家有关部委组成的调查组，其中包括相当多的专家学者，四川省相关部门听取他们的意见当然是正确的，然而为何对于本省专家学者的态度却置之不理？这中间就说明了不同背景下专家们的弱势与强势。

　　弱势者，由省内的专家组成，没有任何背景，尽管他们的论证结论与国家部委调查组的意见是一样的，但相关部门并没有产生动摇建坝的决心，甚至在第二次论证中，相关部门可以将反对建坝的专家剔除出论证会之外；强势者，则是国家有关部委调查组的专家，有国家部委领导的支持，他们的结论无疑得到相关部门的重视，也使公众得到暂时不会建坝的令人松一口气的结论。

　　强势与弱势的区别，在于专业水平的高低吗？不一定，当然国家专家的水平可能要高一些，但相信对于是否需要在都江堰附近建坝这样并不十分复杂的调研工作，四川省本地专家完全可以胜任。而且我们不能否认省内的有关专家相当多数就属于国家级专家。

　　因此，之所以有强势与弱势的区别，根本在于其权威的大小。国家部委组织的专家与学者，其内含的权威性显然要比地方大。但是这种“大”的背后，有多少是专业权威的力量，有多少是权力权威的力量呢？

　　政府聘请专家学者进行工程论证，其本意应是对于一个论题进行没有预设前提的考察，获取科学合理的建议与意见。而如今，一些地方政府部门却将此作为一个“走过场”的形式，成为个别领导意志下的伪民主程序，从中我们既可以看到相关专家无奈的悲哀，也可以体会到“专家论证”这项本应属于科学工作，却在权力挟持下正逐步变质的悲哀。如今，国家部委调查组进行认真调研并对建坝一事予以初步否定，公众虽然欣慰，然而，国家部委专家的强势之所以奏效，如同我们前述分析，依然依赖了权力的支撑，结论尽管是正确的，却仍不能不令人遗憾而怅惘。

　　专家的强势，如果仅是靠受聘于上级政府部门，或是隶属于国务院某个研究机构，从而达到在某次论证活动中直接影响上级领导决策的目的，那么这种强势就是十分有限的，它有待于其隶属部门的首肯，对于拥权自重的政府部门而言，它仍处于受制和绝对的弱势地位。实践证明，科学与专业的力量如果在权力的阴影下苟活，导致的结果就是地方或是部门在论证中往往把自身利益摆在科学利益之上，忽视客观真实的标准，从而使“专家论证”充满了权力博弈，却没有了科学的审慎态度。

　　从许多项目匆匆上马所产生的弊端与祸害中，公众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如何杜绝权力的渗透，建立专家论证的自身权威性已成为亟待解决的课题。近来一些评论认为，“专家论证”应该立法，笔者深以为是，从目前来看，“专家论证”的立法根本是要保证专家论证工作的中立性、纯洁性和程序的完备性，同时要保证相关报道的透明性和公开性，确保公共舆论的介入，坚决清除政府部门权力意志的干扰。

　　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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