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莲是我外甥小时候的小阿姨莲喜的妹妹。去年，妈妈有病，几个月后出院在家，我们十分不放心，便商量给她找个小保姆，陪她一起外出转转，走走路。妹妹托莲喜在乡下找一个，然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后来，莲喜说她妹妹初中毕业，在家闲着，让她来试试吧。我们十分高兴，因为我们知道莲喜很淳朴、能干，父母也很厚道，其家人值得信赖。
很快，一个笑吟吟的女孩儿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双丹凤眼黑黑的、弯弯的，看你的时候似乎总是在笑，透着一脸的活泼和明亮。冬莲说她17岁了，来郑州是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冬莲家在湖北省鄂州市梁子湖熊家湾，她一直生活在湾里。“哎呀，郑州这么好啊，这么干净。”我带她在绿城广场周围熟悉环境时，她高兴地说。“为什么不继续读书呢？”“学不好。”“那以后你做什么呢？”“不知道。”她依然笑眯眯地说，不过，黑黑的两眼则望向远方，似乎蒙上了一层茫然。
冬莲的适应能力很强，一个月后，她熟悉了这儿的新生活，开始每天冲澡换衣，而且也学会做饭炒菜了。女孩子爱漂亮，我买了几件衣服给她，冬莲穿上，俨然一个时尚的城市女孩儿，她也不禁满面的喜气。我发现冬莲很聪明，从没摸过电脑的她，经过几次指点，便学会了打字，掌握了基本操作；文学书也看了不少，朱自清的《绿》、高尔基的《海燕》等段落，她都会背。我下班回家后，她就像个小鸟唧唧喳喳跟着我，说个不停。
冬莲的到来使往常比较冷清的家显得有了生气，家务事也变得有声有色起来。“奶奶歇着”，“奶奶，我来”，“嘘，小声点，奶奶还在休息”。她还跟一个护士学会了按摩，把妈妈照顾得每日里笑吟吟、乐呵呵的。左邻右舍的老太太们爱找我妈串门唠嗑，她们一来，冬莲就慌着照应，削水果呀、放碟子呀，忙个不停。有时，还招呼着她们一起在外边转。老太太们都很喜欢她，亲切地叫她小莲子。夏日的夜晚，家属院门口总有许多卖西瓜的。一次，买完西瓜回来，冬莲没有了往常的笑意，对我说，她看见那个卖西瓜的小女孩儿，瘦瘦高高的，很像妹妹红莲，不由地想起红莲，心里好难过。平时在家，她和红莲最好了，俩人像个孩子王。家里的厅房面临大街，没事看电视，她俩坐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坐一溜儿小孩儿。听莲喜姐姐说，红莲去深圳了，照看湾子里一个人在那儿开的商店。她那么小的年纪，跑那么远，也不知怎样，心里很是担忧。顿时，她的担忧也传染给了我，开始惦念着那个初中刚毕业就去打工的小女孩儿。
妈妈的身体渐渐恢复起来，准备带着冬莲回武汉。临行的前几天，冬莲兴奋得不得了，晚上竟然睡不着觉，一个星期前就把行李装好了，然后，每天倒计时。她来郑州已经半年了，她和亲人从来没分开这么长时间过。我虽有些舍不得，但也为妈妈的康复和冬莲的兴奋而高兴。我领妈妈和冬莲到公园照了一卷相，洗出来后，又让她兴奋了一阵子，她说她从来没照过这么多相，这张寄给妈妈，这张寄给红莲，那张寄给同学——一下分了一大圈儿。
时间一眨眼就过了正月十五，到了春日萌动、流绿溢翠的季节。冬莲从家乡返回武汉，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要去广东打工了。我说打工很苦啊，你能受得了吗？“受得了，我想去。”我知道，冬莲是一定要去了，当她走出生她养她的那个湾子，经历了另一种新生活，感受到别样的新鲜后，就不会再轻易回去了。那种吸引是不可抗拒的。我从心里祝冬莲一路走好。⑥3河南日报2003-08-0800:00:00责任编辑：郭俊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