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诬告让他身背“禽父 ”恶名(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9日04:35 青岛新闻网-青岛早报

　　女儿“揭发”的莫须有罪名使他失去教师资格，被迫下放劳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八旬老人整整背负冤屈45年。他说不讨回清白死不瞑目———

　　每天，82岁的重庆歌乐山中学退休教师王道谦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安排：清晨，默念“八段锦”体操口诀，活动筋骨；上午，读书看报看电视；下午，邀几个退休教师搓一块钱的小麻将；晚上，10点钟以前上床睡觉。

　　他就这样打发着晚年时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说指望如此能够减轻烦恼。

　　他的烦恼是深埋在心中几近半个世纪的一场家庭悲剧。他说，他的心已被这个耻辱的阴影“钝刀割肉”般折磨了整整45年……

　　女儿揭发父亲“不轨”

　　事情发生在1958年10月。一天晚上，王道谦想起离婚后对儿女管教过严，经常打骂他们，特别是15岁的大女儿，“出头谷子先遭殃”，吃了不少苦。他想缓和一下父女关系，于是唤醒已经睡着的大女儿，说：“过来跟爸爸一起睡，暖和一些，没关系。”女儿以沉默表示拒绝。

　　悲剧由此开始。由于女儿一直怨恨父亲与生母离婚并娶了后妈，更不满父亲平时对自己的“严管”，便把父亲晚上对她说的话转告了生母。随后，女儿又找到王道谦执教的重庆师专附中（现重庆市第8中学），向校领导揭发父亲对她“无礼”，将父亲的话变成了“过来和爸爸一起睡，让爸爸亲热亲热，只要3分钟，对身体没有妨碍。”

　　接到举报，学校党支部在没有询问王道谦也没有取证的情况下，当即召开教师大会，决定：“王道谦企图强奸女儿，品质败坏，不足为人师表，拟开除教师队伍，送农村劳动。”刚刚宣布完，还蒙在鼓里的王道谦来不及申辩也不容他申辩，便被人架出了学校，押往当时的南桐矿区农村劳动。

　　从此，王道谦就背上了“企图强奸女儿”的罪名，受尽精神折磨，直至1988年4月14日，当时的市教育局党组作出撤消王道谦的处分决定，并将此决定寄到他所在的学校，还写信告知他已经平反。

　　但是，直到1996年，流浪他乡回到重庆的王道谦才看到这个决定。多年的莫须有罪名，让老人至今仍然生活在“品质败坏”的阴影里。

　　游街批斗伤痕累累

　　王道谦与“五类分子”一起劳动改造至1962年初才调回学校。

　　回学校后，王道谦想澄清事实，学校认为他“想翻案不认罪”，先让他当“听用”，后来干脆给他办了一张拉板车的证件，让他当校工。

　　由于“翻案不认罪”，王道谦饱尝了苦楚：戴着尖帽游街，敲锣高喊“我是牛鬼蛇神”，锣被拿走时，只好拿一个洗脸盆当锣敲。一次次的批斗游街，他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的学生成为批斗他的“生力军”。不停歇的批斗，让他付出了左手四指掌骨骨折、两根肋骨被打断、两根肋骨撕裂的代价。

　　但是，心灵的创伤远远超过肌肤的伤痛。由于“企图强奸女儿、品质败坏”，王道谦在“五类分子”中也抬不起头。他被“任命”为“牛鬼蛇神”的“队长”，每次劳动，都要带头领先。当然，批斗时，学生的棍棒、拳头自然也要先“光顾”他这个“队长”。他记不清多少次抬头问天：何时才能逃出这泥沼？！

　　身背恶名浪迹四方

　　女儿的“不懂事”，害得王道谦背着“禽父”的名声浪迹天涯。由于“品德败坏”的传播，加之在学校只能当“听用”，早年毕业于重庆大学的王道谦不想荒废所学，申请调离8中，调到重庆1中（现歌乐山中学）继续执教。

　　当时的王道谦以为，环境的改变会减轻他背负着的阴影。但到歌乐山中学不久，有关他的情况还是传到了学校，一时间沸沸扬扬，同事们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添油加醋地谈论。

　　王道谦默默忍受着屈辱直到1980年从歌乐山中学退休。

　　甚至退休后，“品质败坏”的名声仍然如幽灵般纠缠着让他不得“翻身”。他说，由于实在难以忍受太多的歧视，自己只得离开学校到其他地方发挥余热。

　　最先，他来到长寿一所私立高中“避嫌”，但学校很快就知道了他的“背景”，他只好走人；随后，他又到一所职业中学执教，没想到几个月后，学校又叫他走人———他无话可说：谁愿意接收一个“品质败坏”的教师？

　　“到哪里都呆不下去”的王道谦决定浪迹天涯，希望借山水风光来解脱绑缚了心灵几十年的结。然而，“幽灵”仍然没有放过他，一旦打听到他的“背景”，人们总是对他当面客气，背后又生流言蜚语……直到年老，无力漂泊的他只得又回到重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回重庆后，王道谦希望彻底洗清冤屈，安度晚年，于是他年复一年地上书有关部门和学校。

　　他还想到了法律。在重庆某律师事务所，一名律师收下1000元的代理费后，答应给他“法律援助”，?蜓Ｌ炙捣āＣ幌氲剑馕宦墒υ诿挥姓髑笏獾那榭鱿拢投酝夥⒉枷⑺低醯狼锤嬖对谏钲诘那咨蹦甑摹敖曳ⅰ彼髋?3万元。

　　假新闻在一家媒体刊发后，王道谦再次陷入难堪的包围中，除了电话“问候”，有朋友甚至上门责怪他：还嫌臭名不够远扬？！

　　气愤和失望之余，王道谦本想追究律师“信口开河”的责任，但他最终放弃了，因为“我已很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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