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谁知胡遐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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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1日07:26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 |
韩三洲 文人对待专制主义的态度大概不外两种,一是慷慨悲歌,壮怀激烈;二是佯狂不羁,不合时宜。 前几年曾购得一本《李锐诗词本事》,才知道胡遐之这个名字。去年无意中又从北京旧书摊上买到一本《荒唐居集》,书的作者,正是已辞世两年的胡遐之。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书名为何要用《荒唐居集》?因为自古以来,文人对待专制主义的态度大概不外有两种,一是慷慨悲歌,壮怀激烈;二是佯狂不羁,不合时宜。所以,胡遐之有诗曰“荒唐慷慨两无妨!”对此,诗人邵燕祥的评语是:“因知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读书人里,能作并敢作荒唐言者,大多是昂藏丈夫,慷慨男儿。‘荒唐慷慨两无妨’,何止无妨,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索荒唐与慷慨于文奴诗痞,岂可得乎!那里是只有畏葸鄙怯,唯私是谋,对强人俯首帖耳,对弱者拳打脚踢的。” 常作荒唐言的胡遐之的一生,正是多灾多难、悲怆荒唐的一生。1957年,厄运降临,因其曾发表过一组名为《虫鱼篇》的新诗,反右时被人与大右派流沙河的《草木篇》硬拉扯在一起,诬为遥相呼应,被戴上了右派帽子,送到株洲劳动教养。劳教期满后,又回到老家从事农业劳动。1968年,胡遐之以“反革命嫌疑犯”被捕,关押两年后才被无罪释放。尽管身世如此坎坷凄凉,但胡遐之仍不失其赤子之心。1958年,他正在劳教期间,历史上一场“假大空”引发的灾难正在形成。胡遐之虽身不由己,却仍心忧天下,在《水肿住院》一诗中,作者写到当年大饥荒时的惨痛景状: 神州早已送瘟神,浮肿何由到我身? 大腹便便非大贾,鸡晨刻刻望鸡豚。 偶增半碗加油菜,便觉全身复体温。 忽有音书传噩耗,愧无麦饭祭乡亲。 到了文革高潮的1968年,胡遐之又一次莫名其妙地被捕入狱。在狱中,他写下了《狱中吟十三首》,诗中全然没有个人的哀怨离愁,却充满着对城狐社鼠们的鄙夷与愤怒,如在《入狱初感》中,诗人这样呐喊抗争着: 浮生不信漂流苦,落魄宁为得失愁? 六万万人齐痛哭,城狐社鼠乱神州! 在《罪名实不知》一诗的小引中,胡遐之这样写道:入狱时须填表,内有“犯罪性质”一栏,余问如何填法?狱长厉声斥曰:“汝不自知耶?”答曰:“实不知。”遂留空白。诗中充塞着愤懑不平之气,洋溢着铁骨铮铮的豪情: 罪名当写莫须有,公道难寻毕竟无。 停笔横眉留白纸,他年蘸血记坑儒。 对于文革的那场灾祸的真实记载,胡遐之有《文革杂咏》诗词四十五首存世,而且都是不避风险,挺身而出,从各个侧面记录下来的。这些诗篇今天读来,还能让人感到触目惊心,有如梦魇。且看《忠字舞》: 忠字舞,手应锣,脚应鼓;一声号令为军伍。 忠字舞,心应鼓,口应锣;舞时更唱语录歌。 忠字舞,野且狂,舞兴浓处昼夜忘。左旋右转无已时,男女老少俱难辞。爹娘仆地儿孙赞,忠于领袖有何碍。曲终舞罢祝无疆,更有林总永健康! 对迄今为止还能让人谈虎色变、发生在文革时期的湖南“道州事件”,在作者的笔下更是惊心动魄,惨绝人寰。请看《道州民》: 道州民,道州民,一杀两万人。尸浮大江塞,血注潇湘殷。 道州民,道州民,一杀两万人。老翁哭孙母哭子,路人又悲翁母死。断手刖足,挖眼割耳! 道州民,道州民,一杀两万人。无福无贫,谁愁谁亲?谁假谁真,谁狠谁仁?人间苦难答,地下质阎君! …… 胡遐之名气不大,但诵其诗,可以想见其为人,徘徊咏叹之间,仿佛让人看到一尊不屈的嶙峋傲骨和一个百折不挠的诗的魂魄,正向我们走来!(《荒唐居集》胡遐之著岳麓书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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