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

　　拙荆五十又七，已经退休了。三十年的夫妻生活，令我感到她现在具有从未有过的娇丽。这不，我下班回家，她已经饭菜上桌，笑吟吟地捧上一杯药酒，边说边撒娇似地诉说着一天的劳累，那情那景，赛过花前月下的呢喃；酒余饭后，我收拾完碗筷，她已经淡妆轻梳，打开影碟机，在轻快的乐曲声中，与我共舞，那情那景，不啻蜜月时刻的恩爱。

　　30年前的她，是如何的娇小艳丽，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而如今，确实让人感受到一个女人即使到了老年，也还有一种让丈夫感受娇丽的机遇。那是一种历经过苦难和挫折、饱经时代风雨洗礼之后的一种心理上的共鸣，那是在社会变革时代夫妻间的一种新的理解、新的感受。

　　也许受到前卫潮流的影响，我总感到“娇丽”两字已经属于年轻一代，是俊男倩女的专利，对于人们为中老年女性起的什么“半老徐娘”之类的专用词，大约也是听后淡然一笑了之。夫妻携手走在大街上，见着少男少女相亲相爱、情意绵绵的时候，回眸拙荆，确实感到老矣。而她在那个时刻，也会专注他们，从眼神中透出一丝羡慕之情，长叹一声。此时此刻，我知道她的心思，纵然青春不再，亦可娇丽依旧。此等心态，是大多数中老年女性的共性。

　　对于我而言，也笃信青春不再，娇丽依旧。青春对于一个人是很短暂的，娇丽却不然，它不是一种专利品，不受时空的约束和年龄的限制。爱美是人的天性，特别是女人。当一个人摆脱了心理的压力、生理的制约、情理的依赖、伦理的缚束，便会自然而然地去追寻大脑记忆中尚存的娇丽信息，哪怕是过时的、陈旧的，重新包装后，献给自己的终身伴侣，也不失为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

　　舞曲轻轻地在我俩身边流淌，流入心田。低首望，老妻陶醉了，脸上的皱纹消失了，身上的苍老抚平了。在这一瞬间，我记起来了，这就是年轻时的她，娇小艳丽的她。

　　妻老亦娇，这不是夸张，亦非“王婆卖瓜”。只要你拥有一颗年轻不服老的心，只要你视夫妻恩爱为生活甘泉，哪怕皱纹万千，苍老无比，娇丽也会穿越时间隧道，来到我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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