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我们正在失去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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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9日13:59 中国新闻网 | |
我不喜欢“古根海姆”,这个举世闻名的艺术馆让我非常失望。当然,我指的不是它的建筑,那曾经让卡尔维诺狂热支持和赞美的旋转攀升的“塔”,其实也并没有给我带来巨大的惊喜,在想象中它应该更奇异和完美。我不喜欢的也不是那些馆藏的展品,如今,事隔几个月,我几乎想不起那些展品都是些什么。假如时光倒流二十年,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和古根海姆邂逅相逢,我想我会欣喜如狂,我甚至会成为它所代表的艺术理念和思潮的虔诚信众,但是晚了,我晚来了二十年,一切都不同了。 后现代艺术将要走向何处这话题,是来到美国后我们谈论得最多的一个话题,它究竟是打破了艺术的边界拓展了人类自由的想象,还是以“解构神话”的名义将艺术引进陷阱?古根海姆印证了这疑虑,我看到一个肢体和器官的世界,人们正在用艺术的名义建构肢体的霸权,你可以说人对于自己的认知和好奇和探索无穷无尽,你同时也可以说“人”正在退出这个“肢体”的世界。 人的“身份认同”、“性别认同”,几乎是今天的艺术家关心的唯一的问题,印证它的方式看似五花八门实则千篇一律,比如,最常见也是最经典的,用颜料将自己一遍遍涂黑、再涂白、再涂黑,不厌其烦……从来还没有一个时刻,艺术家面对生活面对世界如此自觉自愿地众口一词过。他们挖空心思以彻底颠覆的方式证明着以他们为代表的人类想象力、人类心灵的苍白和贫弱。于是,到处是窥视的眼睛,艺术家充当了窥伺者的角色,他们窥伺着人在最私密最放松或者最尴尬的状态下的种种情状,摄影机就是他们的第三只眼。比如,一群美丽的女人,女模特,被关在一间大厅里,裸着,身上一丝不挂,却穿着奇高的高跟鞋,如同锥子的鞋跟、与盛装匹配的鞋跟,此时全力支撑着一个私密的裸体,摄影机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记录着裸体女人被高跟鞋折磨、折腾的种种苦态。摄影机在这里,就像上帝的眼睛,而摄影机后面的那个人,那个艺术家,又是什么?后现代艺术宣称要打破艺术的等级和界限,要颠覆贵族的精英的艺术,也许这是上世纪最大的一个谎言,它以平等的名义,嘲讽着人的智慧——这是上帝干的事。 走出古根海姆,我一直在想,我们正在失去什么?这话在我心中盘旋如同丧钟和哀乐。我甚至感到绝望,天又正好下着雨,纽约在哭。雨中我们走进了“惠特尼”,噢,谢谢惠特尼,它救了我,在惠特尼,我认识了这个叫爱德华德·霍普的人,我撞上了他,一个从前我不知道的美国画家。在绘画史上他是否有名,他曾画过些什么,还有,别人怎样评价他的画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毫不知情的、心情最灰暗的时刻站在了他的画作前,我看到了我们流逝而去的那些东西:夕阳、铁路、空无一人的小镇、南加州明亮的早晨、循规蹈矩的男人和沐浴着阳光的慵懒、健康、嘴唇丰满性感的女人,他画出了我渴望看到的,他画出了“告别”的伤痛。 他的夕阳,他的铁路,他的星期天的小镇,他的景物,和从前那些风景画大师们截然不同,他的风景中有着我们所稔熟的世俗生活的气息,却又远远地超越了生活。我惊讶他怎么就不动声色地画出了如此深切的怆痛,画出了——流逝,它们明明在场,可是正在流逝而去。仿佛,它们知道下一瞬间将要来临的是什么,它们在寂静中在貌似漠然中抗拒着那将要到来的,它们抗拒着整个沸腾的、心灵萎缩的二十世纪。 稿件来源:上海《文汇报》作者: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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