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西上大学

　　1997年9月中旬，我多年来一直担心的时刻终于来临：切尔西将离开白宫远赴加州，成为斯坦福大学的新生。为抚平此刻悲喜交集的纷乱心绪，我花了数周的时间为切尔西筹办校园生活各项所需。我们一同采办了除尘器、熨斗、抽屉垫纸，以及一切为人母者认为必要的生活用品。

　　我们希望切尔西的入学能尽量低调，像一般学生那样享受校园生活。斯坦福校方也同意维护切尔西的隐私，并与特工处协力安排切尔西的安全措施，尽可能让她不受影响。切尔西与全校师生将难以察觉终日保护她的安全人员。负责护卫切尔西的年轻特工人员不动声色地住在她的宿舍旁，而且他们的举止衣着始终与学生无异。斯坦福校方也乐于限制媒体进出校园，以免记者在切尔西的宿舍旁扎营守候或跟踪她上下课。

　　虽然采购日用品和打包的过程已使我筋疲力尽，但当我们进入切尔西坐落于三楼的宿舍后，我依旧感到紧张，无法放松心情。切尔西与一位室友分享房间，而这房间里摆设上床铺、书桌、衣柜和梳妆台后几已没有活动空间。我尽可能为女儿设想应当如何安置她带来的物品，然而实在无法面面俱到地对有限的空间作最充分的利用。我还不时对切尔西的安排提出非议，弄得她也心神不宁：“你不觉得把盥洗用具放到床下比较好吗？”“化妆用品摆这里比较理想。”“我觉得不应这样摆设你的书桌。”

　　比尔则与其他学生的父亲一个模样，坚持亲自替切尔西提行李，还用小扳手为女儿和室友将双层床拆开来。比尔煞费周章终于完成使命之后，像个挨了对手连环重击的拳击手，默默踱到窗边向外凝视，脸上显露出阴郁的神情。

　　离别的煎熬令我不知所措，甚至快把女儿弄疯了，实在很过意不去。直到后来听说所有家长全都是这个样，我才宽了心。在学生与家长见面会上，学生代表哈利斯以轻松的口吻回顾一年前母亲陪他入学时的情景：

　　“各位家长，你们都已尽心竭力了。你们今晚离开校园后将会想念留在此地的子女，而他们也同样会想念你们。他们对你们的思念或许会持续一个月，但也有可能十五分钟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以我的父母为例，我最初参观本校时，母亲为之流泪。当我搬进学校宿舍时，母亲恨不得在那一瞬间将她所有的母爱倾注于我。她郑重地为我的衣柜抽屉铺上垫纸。我没有拦阻她，我也没心思告诉她，那衣柜抽屉未必属于我。”

　　听过这番话后，我与切尔西相互望了对方一眼，两个人都不禁捧腹大笑。至少我这才明白，天下父母都一样。

　　到了傍晚时分，家长陆续离去后，学生们终于得以依自己的想法重新安排他们的房间，准备开始没有父母干涉的日子。多数母亲们走出校园时也和我们一样，带走了一些费心准备却没能派上用场的物品。在延续数周的计划、采购和打包期间，家长们实已逐步为此刻做好了心理准备，让孩子们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学生们的父亲显然较难以适应别离。当家长们必须离开校园时，他们才恍若大梦乍醒，突然因即将与子女分离而焦虑不已。

　　“你说什么？我们必须要回去了吗？”克林顿说道，“我们真的现在就得离开吗？”他的神情显得若有所失，“晚餐后我们不能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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