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中杰

　　“你们都是没有责任的好老爷”

　　报载，7月10日，旬阳县桐木乡派出工作组进驻该乡涌泉村开展退耕还林清查整改试点工作，此后，涌泉村先后发生3起自杀事件，救活一人，死两人。第一个自杀者是李立文，他被救活后告诉记者：“我在自己的退耕还林地里套种了2亩4分黄豆，工作组说，按规定，我得交560元罚款。我没有钱，工作组又说，你现在就把地里的黄豆拔掉，每亩地就可以只交40块钱。我也觉得这样划算，就去拔黄豆。我女人是个哑巴，看着我要把长势那么好的黄豆拔掉，她就来拦我，和我闹。我愁得不行，只好到处借钱给工作组交罚款，跑了一圈，一分钱也没借到。心里难受，就在小卖部里‘买’了一盒敌杀死农药喝了。”记者问他：“你没有钱交‘罚款’，哪来的钱买农药自杀？”李立文脸色平静得像块石头，声音很低：“农药是赊来的，我没有钱。”

　　第二个自杀的是李祥，他的妻子孙盛娥声泪俱下地向记者说李祥死的经过：“7月12日晚上9点多，李祥说要跟工作组组长薛主席商量一下，看看退耕还林罚款有没有商量余地。我和他一块过去的。薛主席告诉他：这个事不用说，你回去睡觉，明天上午还有几户要罚款，你这个组长要亲自去，村民如果没有钱，就让组长垫上。李祥脸色不好，站起身来就走了。回家后，他坐在板凳上，双手捧着脸发愁。11点多，他洗完澡跟我说：‘我喝药了，没法活了。明天没钱给工作组交罚款，逼得我只有死。’说完冲出门，我赶紧追出去，他跑了不远就跑不动了，嘴里吐沫。这时候，乡工作组一个领导在我叔堂屋里转，听说李祥喝药了，也没过来帮忙……”

　　第三个自杀的是陈音富，因为他和李祥一起干过活，派出所向他调查李祥的死因。他妻子孙竹芳向记者说：“陈音富回来后，一个劲地抽烟。他说派出所的人逼他承认李祥的死和工作组无关，他告诉派出所，他不知道李祥的死和工作组有没有关系。派出所民警就说他说的不是事实，要负刑事责任。吃完早饭，我就到地里干活去了。过了一个钟头，他在地头喊我，说去请工明天打麻。他走了几分钟后，我头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他早上的神情不对，就赶快去找他。没找见，我很着急，就去找了大哥陈音华，让他帮着找。陈音华又叫了两个村民帮忙，一直到下午三点，他们在山上发现了陈音富的尸体，他吊死在一棵树上。”

　　县乡两级调查组都没提到李立文为什么死，我看全怪他个人不想活了。你看，穷到为自己买瓶去死的药都要赊账，还要面对“罚款”，死当然是他的最佳选择了：躲大罚，欠小账———只欠那瓶毒药的钱。第二个李祥，派出所对其死因调查结论很明白，自杀和工作组无关，是因为夫妻吵架。看来是和他妻子不和，不想活了。第三个陈音富死的原因，县公安局调查认为，主要在于他不懂法律，心理脆弱、恐惧，思想包袱过大。看来，他也是把死当成最佳选择。旬阳县主要领导认为，事情的大线索基本上是清楚的，退耕还林整改试点工作，执行的政策是有依据的，干部在工作中也不存在作风粗暴、辱骂群众行为，公安机关的调查并没有违纪。这又一次证明了他们要死，是因为他们不想活。但是，你们不想活是你们自己的事，几条小命，死就死吧，为什么还让这些勤政为民、遵纪守法的好公仆劳累费神、有承担责任之虑呢？你们能对得起这些为你们的幸福而操劳着的好公仆吗？你们为什么不在地下说一声“你们都是没有责任的好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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