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船载不动“天堂梦”(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25日06:32 青岛新闻网-青岛早报

　　8月9日，青岛机场边防检查站接收了20多名被韩国警方遣返的偷渡人员。这些偷渡客们怀着美梦上了偷渡船，等着他们却是险些命丧大海的一场噩梦———

　　8月9日下午2时许，从汉城起飞的KE841航班抵达青岛。舱门打开，20余名被韩国遣返回国的偷渡人员鱼贯而出，他们个个脸色苍白、衣衫褴褛。青岛机场边防检查站的干警们迅速将他们带离机场。当天下午，边检站依法对20余名偷渡人员进行了预审。8月10日，偷渡人员被移交有关部门进一步审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据青岛机场边防检查站站长李永宝介绍，一次接收如此之多的偷渡者，对该站而言还是第一次。这20余名偷渡者是怎样偷渡出境，又是怎样被韩国警方抓获的呢？笔者对此进行了采访。

　　“天堂梦”代价不菲

　　这20余名偷渡者中，年龄最大的55岁，最小的18岁，分别来自福建、辽宁、吉林等地，其中大部分是福建人。他们素不相识，却因为同一个荒唐的“天堂梦”走到了一起。

　　今年7月初，在蛇头“二哥”的组织下，这些偷渡者悄悄从各地汇集到辽宁某地。一到当地，他们就失去了自由，每人交出了存有7万元人民币的存折（按约定，偷渡前交出存折，偷渡成功后，由偷渡者通知家人将存折密码告诉蛇头）后，他们被送往山区的一个小屋子里监禁起来，有人持刀枪在门口看管。整整三天，20余人忐忑不安地蜷缩在小屋子里。直到第四天的凌晨2时，“二哥”和他手下的马仔把偷渡者们从睡梦中喊醒，乘两辆面包车到了海边。

　　他们藏在海边礁石后等了大约一刻钟，一艘没开灯的渔船悄悄驶过来。上船后，他们被赶入船的底舱。底舱与甲板只有一个1米见方的通道口相通，所有人都下去后，“二哥”就把通道口封上了。

　　偷渡船变成地狱

　　整个底舱面积只有10余平方米，舱底铺了一层干草和几床又脏又臭的被褥，两只塑料桶就是20多人的“马桶”。由于底舱密不通风，潮湿闷热，加上人多拥挤，几小时后，底舱的温度就达到了40多摄氏度，舱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此时，底舱仿佛一个密封的罐头，里面的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呼吸困难。他们拼命叫喊、呼救，终于惊动了甲板上的蛇头。为了保住财源，“二哥”让人把海水灌进底舱降温。20厘米深的海水淹没了舱底，被褥和干草全被浸泡在水中，20多人既不能躺也不能坐，只能相互搀扶着勉强站立，长时间的浸泡使许多人的腿脚浮肿起来。

　　在苍茫无际的大海上，偷渡者们疲惫不堪，惶恐无助，他们只能艰涩地啃着硬面包，用幻想中的淘金梦支撑自己。

　　第二天下午，偷渡渔船抵达公海，可接应的船只迟迟不见踪影。“二哥”决定抛锚等候。当天半夜，海上刮起了七八级大风，小渔船如一片落叶般被海浪抛上抛下，本来已疲惫不堪的偷渡者纷纷呕吐起来。一时间，呕吐物、大小便等秽物布满了整个底舱，偷渡船变成了人间地狱。

　　被蛇头洗劫一空

　　一直等到第三天上午11时许，“二哥”终于与韩国接应船取得了联系。渔船上的探照灯亮了三次后，对方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两船开始靠近。终于，20多名偷渡者被接到韩国船上。这是一艘大型渔船，他们刚刚在甲板上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十几个手持砍刀、铁棍的大汉就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其中一个像是头目的中国人走过来恶狠狠地对他们说：“你们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马上打电话回家，说已经平安到达韩国了，要家人立即将存折密码告诉‘二哥’，否则就把你们扔到海里喂鲨鱼！”一名偷渡者闻言抗议道：“不是说好到韩国后再……”话还没说完，他已被人从身后一铁棍打倒在地。被逼无奈，20多人只好乖乖地用蛇头提供的手机与家人取得联系，谎称已到达韩国，可以交钱了……

　　存折密码到手后，贪得无厌的蛇头仍不罢休，命人对偷渡者们逐个脱衣脱鞋搜身，将他们随身携带的现金、首饰等贵重物品搜刮一空，稍有反抗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遭遗弃顺水漂流

　　第三天傍晚7时许，偷渡船终于到达了韩国领海。得知韩国海警近期查得较严，钱财已到手的“二哥”决定甩下“包袱”，溜之大吉。他派人拖来了一艘废弃的破渔船，用铁棒将20余名偷渡者强行驱赶到该船上，然后驾船扬长而去。

　　这艘废弃的渔船上既没有发动机，也没有船桨，更没有淡水和食物，偷渡者们只能顺水漂流，听天由命。他们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和恐惧。渔船在海上漂流了两天后，船上的20多人已濒临死亡。幸运的是，第三天早晨，渔船顺流漂到了一个离韩国海岸不远的荒岛旁。虚弱不堪的偷渡者们互相搀扶着登上荒岛，他们饥不择食，寻找树叶、野菜、小鱼虾等一切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当天下午，过路的韩国船只发现了他们并报了警。就这样，偷渡者们还来不及看一眼梦想中的“天堂”，就被韩国海警抓获。

　　采访结束后，笔者从青岛机场边防检查站了解到，该站近几年共查获偷引渡案件200多起，500余人次，抓获蛇头20余名，摧毁偷引渡团伙7个，接收境外遣返人员400余人。在谈到偷渡者的心理时，该站李站长感慨地说：“很多人觉得偷渡出去后，对岸就是一个‘黄金铺路’的地方。但事实上大多数人即使偷渡成功了，到了那儿也是非法身份，很难找到工作，无法生活。也可以说，当他们踏上偷渡船的那一刻，就已经踏上了死亡之旅。”

　　踏上一条不归路

　　小小的偷渡船载不动“天堂梦”，偷渡路上血泪斑斑。20余名偷渡者没能如愿进入“天堂”，却与人间地狱不期而遇。他们亲身体验了偷渡带来的绝望与恐惧，也终于明白了是愚味、贪婪和轻信，使自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险些踏上一条不归路。笔者通过对这20余名偷渡客的深入了解，发现在每一个破灭的美梦背后，都有一段悲惨的故事。

　　三次偷渡伤痕累累

　　阿华（男，福建长乐人，18岁）是这批偷渡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却是唯一已有过三次偷渡经历的“老手”。他稚嫩的脸上，已经过早地刻上了沧桑的烙印。

　　在福建长乐，由于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偷渡成为常见之举。偷渡客中极少数的“成功者”，衣锦还乡，起高楼，办工厂，吸引了众多羡慕的眼光，从而引诱更多的人走上偷渡路。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风光，而看不到偷渡客们在国外辛酸的经历和非人的生活。阿华的父母就是如此，认定了国外遍地黄金，偷渡是致富的“快速路”。

　　在阿华15岁那年，一个亲戚介绍的蛇头承诺10万元就可以把阿华送到法国，并协助其在法国获得合法身份，将来还能把父母接到法国，实现全家移民。阿华的父母动心了，在东凑西借交上10万元后，拿到了一本伪造的有法国签证的中国因私护照。就这样，正在本地的一所职业中专读书的阿华辍学了，在父母的安排下开始了偷渡生涯。在蛇头的策划下，阿华战战兢兢拿着假护照走到了边防检查台前，可是检查人员的火眼金睛使他功亏一篑。

　　第二次，是花了6万元的代价，乘船偷渡日本。这次偷渡成功了，阿华在日本开始了不见天日的打黑工生活。住地下室，每天十五六个小时的重体力劳动，使他的身体迅速垮了下来。3个月后，因被举报，阿华被日本警方抓获并遣返。此时16岁的他，已患上严重的肠胃病和风湿，全家也背上了十几万元的债务。

　　为了还因偷渡欠下的债，阿华在父母的劝说下不得不第三次踏上偷渡路，在蛇头安排下，远赴辽宁，又一次登上了偷渡船……

　　在笔者面前，18岁的阿华瘦骨嶙峋，一双手上疤痕累累，看不出一点少年人的朝气。在回顾这两年的偷渡经历，阿华泣不成声地说：“我再也不想偷渡了，我想读书……”

　　海上噩梦不堪回首

　　阿强和阿敏是一对亲兄弟，一个24岁，一个22岁，福建福清人。

　　说起偷渡的原由，兄弟俩追悔莫及。他们告诉笔者，两人从武术学校毕业后先后到广州打工。阿强在一家夜总会当保安，阿敏在一家工厂做门卫。活不累，但收入不高。从偏远的乡村来到繁华的都市，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令兄弟二人眼花缭乱，他们很快迷上了夜总会、歌舞厅等娱乐场所。随着花销不断增大，两人开始四处打听，寻找“挣大钱”的门路。后来，在夜总会认识的一个同乡问他们愿不愿意去韩国打工挣钱，并且很有把握地说凭他们两人的身手，在韩国“看场子”或给人当保镖，每人每年能收入上百万元。

　　就这样，两兄弟做起了发财梦。他们辞掉工作，回家说服父母向亲朋好友借钱，凑足了偷渡款，然后满怀着到国外“大展拳脚”的抱负登上了偷渡船。

　　“那些日子真像恶梦一样，我们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以后打死我也不偷渡了。”两兄弟回顾在偷渡船上的经历时心有余悸地说。

　　儿子在韩

　　下落不明

　　55岁的金某和53岁的朴某是一对来自吉林的夫妻。他们是这批偷渡者唯一的一对夫妻，也是年纪最大的。当问起这次偷渡的缘由时，这对老夫妻还未开口已泪如雨下。

　　原来5年前，他们唯一的儿子别妻弃子，花10万元从蛇头手中买到了一本假护照偷渡到了韩国。开始时儿子在韩国的建筑工地上打黑工，不时寄钱寄信，可从第二年下半年开始就音讯全无了。夫妇俩等啊盼啊，儿子走时孙子才1岁，现在孙子都6岁了，儿子还是杳无音讯。几年来，老两口一听说有人去韩国或在韩国有亲戚的，就拿着儿子当年寄来的信找上门去，求人家到韩国后帮忙打听儿子的下落。可是希望一次次地落空。到了第4年，儿媳妇等得灰了心，抛下5岁的儿子跟人走了。老两口在家务农，收入微薄，既要拉扯小孙子，又要还当年帮儿子偷渡借下的三四万元债务。凄凉的前景，让老两口越来越绝望。终于有一天，听说有人在组织乘船偷渡韩国，老两口商量了一夜，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是可以亲自查找儿子的下落，二是可以在韩国干杂活打工挣钱。主意打定，老两口就将孙子托付给堂兄照顾，借了一笔高利贷，踏上了偷渡路。

　　“这是儿子4年前从韩国写来的信。”金老汉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浸满了汗渍水渍，部分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这是他们寻找儿子的唯一线索。悔恨，明明白白地写在老夫妇俩饱经沧桑的脸上。

【推荐】【大中小字】【打印】【关闭】

　　投票！赢超酷腕表式手机！
　　注册新浪9M全免费邮箱
　　说一口流利英语，其实不难？ MBA联考培训特惠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亲密接触，激烈搏杀，包你爽上“天堂”
　　第53届世界小姐中国总决赛报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