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

　　去年夏天，我的儿子陈墨给画家颜新元画了一个速写，颜新元题了一句话：“陈墨给我画像，我好高兴哦！”陈墨同时还给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画了一张像，这两个像都画得不错，但那个年轻女孩在签名的时候看得出不是太乐意。颜新元对陈墨悄悄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后你给年轻的女孩画像，你都要画得瘦一点，这样她们就会很高兴。”颜新元对于一个孩子的幽默和认真，看得出他是一个很有味的人。

　　说起颜新元，我还当过他的散文处女作的编辑。1985年，我在湖南日报副刊当文学编辑，在来稿里发现他的散文《捉蟋蟀》。1986年我在长沙的“立交桥画展”看过颜新元的很不一般的版画，《扎泥鳅》、《扮禾》等系列作品，印象很深。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颜新元。

　　现在颜新元的文章大有长进。早几年，写郭天民老师的文章显示了他的激情和才气。最近，我看了他写阮国新的文章，吓了一跳，就给他打电话：“写得这么好，要把我的饭碗抢走噢！”

　　颜新元还是我的师傅。有一段时间，我因为收藏外公家里的青花小瓷罐引发我收藏青花热，颜新元夫妇成为了我的老师，在宝南街和清水塘市场，他们教我如何识别瓷器、如何砍价以及古玩市场的商业黑话。在学习收藏的初级阶段，一定要有颜新元夫妇中间的一个在场，我才敢买藏品。有一次，在清水塘市场，看见颜新元蹲在地上，正在端详一个魂魄坛，那种东西，艺术品位非常高，造型复杂，年代久远，是古代的一种冥器，一般人都不敢收藏。可颜新元有眼力、有胆气、火焰高、不怕鬼，敢把这种东西拿回家。

　　关于收藏，颜新元也许带过不少学生，最近他作为收藏鉴赏的嘉宾常常在电视台出镜。颜新元说我是他最不争气学生，因为我的收藏很有限。我怎么能够和他比呢！颜新元的功德画收藏在中国美术馆办过专题展览，反响好大的。

　　去年，听说颜新元在湖南大学作过一场关于“民间艺术与湘楚文化”的报告会，我为没能够去听课感到十分遗憾。别人做讲座，一般带一张嘴或者带一些幻灯片什么的。颜新元不同，他带了很多“法器”，比如功德画、刺绣、魂魄坛……等等。因为东西太多，他还叫了自己的堂客去帮忙。

　　颜新元的报告现场感强，反响十分热烈，报告会不断被掌声打断，走廊上都站满了人。颜新元见学生们这样欢迎，就越加讲得神采飞扬，甚至现场就唱起山歌来。但唱情歌需要男女对唱，颜新元和颜嫂子就临时把湖南大学的讲堂当做了田里和山里，夫妻敞开喉咙搞起情歌对唱来，叫那些理工科学子大开眼界。

　　颜新元来自桃江农村，他的家乡是出美人的地方，他的老家地名也十分有诗的意境：桃花江荷塘乡庄子湾村，桃江人的好客、厚道、朴实在颜新元两口子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来自庄子湾的颜新元目前住在城市的水泥森林之间，但他时刻不忘记自己在乡村的逍遥生涯。走进他家的客厅就像进了村，大树、炉锅、磨子、南瓜、蓑衣、斗笠……

　　颜新元是一个忠厚的人，但是有时候又是一个调皮的人，有一点幽默，开得起玩笑。

　　对于一个这样有味的人，我忍不住就要调侃他：

　　“颜新元，你一个搞艺术的，也有不少有浪漫的故事吧？”

　　“喔（那）广（说）不得！”

　　我禁不住坏坏地笑着：此地无银哦！于是得寸进尺继续采访：“那你在中央美院读书的时候应该有故事吧？”

　　“喔雅（也）广（说）不得！”

　　我的恶毒的采访面临“喔雅广不得”而收场。但是，留着大胡子、艺术家派头十足的颜新元的农民式的幽默，给我们留下了耐人想象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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