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一

　　故宫博物院收购《出师颂》一事，舆论已然沸沸扬扬，本不想再说什么。不过，看了央视的《东方之子》，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就诸多媒体质疑《出师颂》是否值2200万元人民币，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杨新说，他曾经在纽约看过一次拍卖，会上一幅文徵明的精品手卷，仅拍出27万美元。与文同时代的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如果参拍，也许一两幅简单的素描，都不止这个价格。杨先生继续引申开来，认为在国际拍卖市场上，中国画的价格比西洋油画低得多，甚至比日本画的价格还要低，这其实反映了国家实力，尤其是经济实力。

　　无独有偶，故宫博物院另一位副院长认为，“2200万元究竟是高是低，公众看后心里会很清楚。国外一幅19、20世纪的油画可以拍到几百万美元，国内流传千年的作品，2200万元的价格算不算高？我觉得，这涉及如何看待中国书画价值的问题”（8月22日《中国青年报》）。

　　《出师颂》究竟是不是赝品，值不值2200万元人民币，论者多多，毋须笔者置喙。不过，拿中国画跟西洋画东洋画在拍卖价格上论高低，却有些比拟不伦；说此事“涉及如何看待中国书画价值的问题”，则隐然含有“民族自尊心”的意味，岂不是要叫别人闭嘴？而硬要将艺术品的价格与“国家实力，尤其是经济实力”扯到一起，就更不知从何说起了———“实力”一时无两的美国，也没见弄出来个能与梵高、毕加索、米开朗基罗比肩的人物啊？

　　对于多点透视的传统中国画，洋人不理解不欣赏，是基于他们一点透视的绘画传统熏陶出的艺术素养；从本来就难学难懂的象形文字繁衍出的汉字书法艺术，让在拼音语言环境中长大的老外理解欣赏起来，恐怕更加困难。而有闲钱收藏艺术品的个人或国家，西洋和日本的确要多一些——有欣赏才有收藏，有收藏才有需求，有需求才有市场，需求愈大，价格愈高。这没有什么好奇怪或者伤心难过的。

　　中国是大，中国人也多，可中国还算不上富国，中国人也算不上富人，在艺术传统的艺术品价格上跟西洋人日本人较劲儿，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他们“不安好心”地低估了“中国书画价值”，也未必是坏事———这岂不是给了我们这些能够正确“看待中国书画价值”的个人或机构低价收购的好机会？岂不是减少了“国宝”外流的可能性？

　　如果逆推一下，以为刻意拔高国产艺术品的市场价格，就能彰显国家实力，尤其是经济实力的强大，窃以为总归是“花生油炒花生米，自己炒自己”，怎么看都不像一条好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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